她話裡話外都在罵他,偏他裝聽不懂,跟上去,嬉皮笑臉似的,“我說對了?那個女人就在筵席上,你當真如此大方,將我拱手讓給旁人。”
梁韞猛然瞪他一眼,壓低了聲量道:“住口,休要渾說。”
她快步想甩開他,也因此走得離筵席喧鬧處越來越遠,踏入玉蘭花院,正當她路過一棟雕樑玉砌的小樓,仇彥青忽地張開雙臂將她攔腰抱起,梁韞不敢驚叫,踢打著他叫他放手。
他抱起她如同抱起一件花瓶,抬腿踢開身側房門,衣袍一擰,消失在了頃刻間合攏的兩扇門內。
梁韞被丟上軟塌,她隨即爬起來要跑,又被他擋在門前,無路可去。
她氣喘籲籲,“你有完沒完?今天不是你能恣意妄為的日子,我只是離席更衣,再不回去太太定會派人來尋。”
他滿不在乎,“我不怕,我巴不得她叫人來尋,撞破你我醜事。如此你也不必勞心勞力為我納妾,何樂而不為?”
梁韞並未被他激怒,反而聽出些許隱含的意味,“你這是不願意納妾?還是不願意聽從太太安排?”
他見她聽出自己心存怨懟,笑起來,“二者皆有。”
“為何?”
“因為……”他目光灼灼瞧著梁韞,竟叫她誤以為自己便是他的理由,但他眼光一沉,道,“因為我在清河有個女人,你們要為我納妾,不如讓我將她接來。”
梁韞猛然抬眼看向他,不得不說,他轉瞬即逝地煽動了她的醋意,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由心而發的嫌惡,“你自己去和太太說。”
仇彥青步步緊逼,轉眼將她圈在了桌子和他的身前,“不是嫂嫂在替我操持納妾事宜?”
“做主的是太太。”
“提出來的卻是你。”
梁韞看向他,“這於你又有何損失?你大可以將清河那位接到望園來,太太對你心懷愧疚,只要你誠心誠意,她也不會阻攔。”
她反應太過淡薄,仇彥青皺起眉頭,“你就不好奇她是誰?”
梁韞並未別開眼,直視他道:“等她來了,總是要和我行禮問安。”
仇彥青面上笑著,眉頭卻擰著,“你好狠的心,好歹我們也算對假戲真做的真夫妻,你就這樣對我不聞不問。我算看出來了,我做什麼你都不在乎,你只在乎我像不像他,如今我不再裝了,就叫你對我棄如敝履,世上怎會有你這般薄情寡義的女人?”
梁韞只覺他無恥,“這從何說起,你說這些話難道又對得起清河的那位嗎?你不也是離了清河便將她給拋諸腦後了?”
仇彥青不設防被她噎了一下,轉而道:“那我不接她來了。”
她斜他一眼,“仇彥青,你有時真是幼稚得可笑。”
遭她這聲罵,仇彥青反而笑得開懷,“你生氣了?你總算為這事和我生氣了,我就知道你會吃醋。”他上來想親近她,要將人圈在懷裡,“別生氣,我故意那麼說的,她就是個丫鬟,我和她沒什麼,不過是想接個知根底的來,否則述香居裡當真都是你和太太的眼線了。”
梁韞沒聽明白,拿眼將他覷著,他笑盈盈在她面頰啄了一下,“騙你的,我在清河哪有什麼相好的,我只和你好過,可不許生我的氣。”
“這是何意?”梁韞滿臉狐疑。
他一臉理所應當,“還能何意?前頭說的都是騙你的,是我想看你吃醋才那麼說,等我將人接了來,就叫她為你我掩護。”
仇彥青說罷滿是笑意,他這笑容是從眼底漫上來的,梁韞清楚他說的不是假話,她相信他真是這麼打算的,因而一瞬恍惚,叫他逮著時機抱上軟塌。
不過他並未作亂,而是先脫了她沁濕的外裳,替她披上薄毯。
梁韞當真叫他的話給騙到,心情忽上忽下,適才的慍怒是真切的,此刻的迷茫更是。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更不知他為何如此!越想心越慌,瞧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梁韞心道這都是他的蜜語甜言,眼下穩住太太不過是為了他自己方便,他等的就是東窗事發的那天,左右他是男子,即便傳揚出去對他也並無影響,他那三叔和李紅香不就是個前車之鑒?
她早就和許長安通了氣,只等看到姝姐兒有個著落,她哪怕淨身出戶也要離開仇府望園。
那廂仇彥青摟著她做不成柳下惠,礙著外頭人多,到底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她靜得出奇,往日在她面板上留個印子要被她瞪好幾眼,今天卻心不在焉。
他以為梁韞這是被自己給說動了,誰知她開口便是兜頭蓋臉的一盆冷水,“仇彥青,你我便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