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韞沉默片刻,“他病逝了,回來的是他的孿生弟弟彥青。”說到這,她狠皺了一下眉,“你應該聽他說過仇家的事,仇家祖上有個規矩,孿生子——”
“且慢!”許長安陡然制止她繼續說下去,手伸在半空,好半晌才無力地垂掛下去,他儼然早就想到過這種可能,因此表現得有驚訝也有悵然。
“孿生兄弟?少凡到底,到底是沒撐過去…可我分明聽說他到清河以前身體有所好轉……”
“他那時用了些兇險的藥材吊著命,就為了掩人耳目順利去往清河,將他弟弟換來。”
“少凡。”許長安聲音輕下來,像是在問一個不存在的人,“這是何苦。”
梁韞鼻頭微酸,垂下眼,“許是放不下仇家吧,太太也忌憚二叔三叔,若不能將彥青悄無聲息地換進來,今後仇家就沒有長房的立足之地了。”
許長安深陷震驚,“那竟真是少凡的孿生弟弟。”梁韞沒有多言,許長安卻忽地看向她,“弟妹,那你怎麼辦?”
不成想許長安還能想到她,梁韞道:“…我自有打算,許大哥不必替我憂心,有太太在,她會替我安排。”
許長安眉頭緊鎖,“替你安排?我可不覺得陸夫人像是要替你安排的樣子。”
梁韞有些被看穿的難看,努力維持著體面,“這倒無妨,我自己也不會將今後身家性命全都壓在太太身上。”
許長安直起身,“莫說懷溪,你現在孤苦伶仃在這世上,仇家除了一個婆母你還有誰?叫你為那仇彥青遮掩定然也是陸夫人的主意,她這是拿你當什麼了?這可不行!你是懷溪的妻子啊!”
梁韞臉色白下來,他固然是在擔心她,可話卻說得過於耿直就叫她下不來臺了。
“許大哥,多謝你的好意,可眼下我也沒有別的更好的法子,仇家於梁家有恩,何況我本就是長房的人,太太軟聲央著我要我顧念夫家,我也不得不從。”
“可是這…這……哎!”他重重一嘆,“若有要幫忙的地方你隨時寫信到長洲找我,懷溪是我的至交好友,你有難處我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梁韞笑了笑,謝過他的好意,“那許大哥,你還見他嗎?”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仇彥青。
許長安聽後沉吟,最終道:“不見了,我這就走了。”本來都起身了,他又站住腳步,“弟妹,少凡他葬在何處?”
“清河,仇家在那兒有一處莊子,就葬在莊子附近的一處青山上,你要是去看他,就到莊子上找一個仇姓家僕,太太說是他為懷溪入殮下葬的,他會帶你上山。”
許長安總算頷首,“好,弟妹你多保重,我就是自己走不開也會派人時常來問你近況。”
“多謝許大哥,若有要幫忙的地方,我也不會與你客氣。只是,這事半點口風不能向外透露,三叔更是不行。”
“我不會多嘴,你告訴我是因為你信任我,我有豈會辜負這份信任。”
許長安到底放心不下地走了,他是個責任心重的男人,摯友遺孀眼下半點沒有著落,看在他眼裡定然滿是顧慮。
如此也好,於梁韞來說她也多一條退路,再不濟將來還能向許家求助。
梁韞將人送出述香居,長舒一口氣,轉回身看到仇彥青緩步從書房出來,四目相對,梁韞別開眼,徑直回了偏屋,沒有和他再多說什麼,左右適才他就在書房的裡間,該聽到的也都聽到了。
他卻叫住她,“能否書房一敘,我還有話要說。”
蘇嬤嬤早就被支開,這會兒院裡只有幾個灑掃的小丫鬟,梁韞不可能當著她們的面忤逆他,便點了下頭,朝他走過去。
“你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