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彥青沒有做聲,並不急著答話,心中暗暗對那句“這是你大哥的疏忽,不是你的”感到得意。
他忽而問:“真的…是疏忽嗎?”
梁韞一愣,“什麼?”
仇彥青抬起眼簾,看向她問:“嫂嫂說這是大哥的疏忽,真的是疏忽嗎?”
還是他故意留下破綻,等著許長安發現。
梁韞像是沒有聽懂,又像是聽懂了不給回應,只靜靜瞧著他那雙似乎訴說怨言的眼睛。仇彥青全身上下和仇懷溪最不同的就是這雙眼睛,不知從何時起,他無需開口,梁韞就心領神會。
“別瞎想。”她只好皺眉道。
“嫂嫂!”
“這就是疏忽,你要是不放心,我去找許大哥,看他是否有所察覺。”
梁韞說著,逃也似的走了。她並非不瞭解自己的丈夫,懷溪是個縝密的人,他要是這麼容易就留下紕漏,也不敢布這個偷天換日的局。
她心慌意亂地出了述香居想找許長安,可出去了又不見人,四下留意只看到個無所事事的小廝,便叫住他,問他有沒有看到許家公子。
他竟說許家公子適才在外邊看花,遇上了三老爺,二人說一陣話,就笑著一道走遠了。
早說過這位仇家三老爺是個人精,他又豈會無緣無故來述香居外“偶遇”許長安?梁韞心下一凜,說不上來的憂心。
而許長安呢?他那廂跟著仇仕傑一路走,來到個幽靜的水榭。
仇仕傑伸手請許長安先坐,隨後又高聲喚來不遠處路過的丫鬟,叫她為二人放下擋風的雨簾,再沏上一壺熱茶。
仇仕傑雖好高騖遠,但表面功夫做得比誰都好,他涉獵頗廣,和許長安聊木材傢俱頭頭是道,“許公子,前陣子我有位朋友去了瓊州島,說要想法子弄些瓊州的上等紅木來,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許長安端起茶杯的手一頓,“仇三爺這是何意?”
仇仕傑笑笑,“這可是樁好買賣,我認得人從瓊州運來好木頭,許公子你又有現成的木材廠,何不與我合作共贏?我能保證這是你在市面上能買到的最便宜的瓊州紅木。”
許長安明白了仇仕傑找他攀扯是為了什麼,到底是好友的親叔叔,面子上不能叫他下不來,“仇三爺說的我會轉告家父,左右長洲到蘇州路途不遠,若是家父有意,我便再派人送信告知。”
仇仕傑卻咂舌,“許公子,這點小事何必勞煩令尊,你我口頭商定也是一樣的,你看如今你正好就在望園,我也坐在你跟前,哪有比這更便利的機會?”
“仇三爺容我再想想吧,到底是生意上的大事。”許長安不得不將話題扯開,幹笑道,“我才和少凡下了棋出來轉轉,一下談起買賣,腦筋都有些轉不過來。”
“下棋?下的什麼棋?”
“圍棋。”
說起圍棋少不了要談談棋局上的回籌轉策,許長安說著便皺起眉毛,“也不知是怎麼了,我總覺得少凡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就連下棋的方式都變了。”
此時許長安還只是驚訝於仇懷溪的變化,並未往別處想,可仇仕傑不一樣,仇仕傑心思深沉,早就疑心這個痊癒的“大少爺”。
得知許長安與自己有相同感受,他隨即四下張望,俯身壓低聲量,“實不相瞞,這話藏在我心裡多日,我也覺得懷溪變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