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如傾反手將銀槍插入青磚縫隙,北鬥七星的陣法紋路突然在槍尖下亮起幽藍熒光。
“三息之內閉氣!“慕容老者的玄鐵算盤珠破空而來,精準擊碎三條毒煙幻化的紫蛇。
林女俠客的鴛鴦鉞在日光下劃出銀弧,削斷蕭掌門半截發冠,露出他後頸處猙獰的盤龍刺青。
觀禮席上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那刺青的鱗片走向竟與皇帝玉璽上的五爪金龍如出一轍。
鳳如傾足尖輕點青銅鼎邊緣,染血的宮裝廣袖掠過刻著“永和二十三年“的銘文。
她摘下金絲軟甲護腕,露出小臂上交錯的新舊疤痕:“漠北試藥案倖存者七十九人,每人身上都有這種被毒煙腐蝕的創口。“北大營特製的止血散氣味在空氣中彌漫,與銀杏果的苦澀混成令人眩暈的味道。
峨眉掌門突然甩出拂塵纏住蕭掌門脖頸,雪白塵尾瞬間被毒血染成紫紅:“二十年前我派七弟子回山途中暴斃,棺木裡裝的卻是漠北流民的屍體!“她內力震碎蕭掌門的外袍,腰封裡掉落的孔雀膽粉末隨風飄向崆峒派席位,幾個年輕弟子突然捂著喉嚨栽倒在地。
“解藥在青銅鼎夾層!“鳳如傾銀槍橫掃擊碎鼎耳,三枚琉璃藥瓶應聲落入慕容老者掌中。
老人枯瘦的手指撥動算珠,藥瓶準確飛向中毒最深的三個門派。
林女俠客趁機割破蕭掌門手腕取血,暗紫毒血滴入藥粉時竟發出滋滋灼燒聲,在青石地面蝕出北鬥七星的凹痕。
人群中的騷動突然凝固。
七十二派掌門不約而同按住腰間兵器,他們發現那些凹痕與二十年前武林大會的陣法圖完全重合。
鳳如傾靴跟碾碎最後一片銀杏葉,金黃的汁液順著刻有“鎮北“銘文的戰靴流進青磚縫隙:“漠北二十三萬冤魂的命,需要整個江湖來還。“
她突然扯斷頸間珠鏈,南海鮫珠滾落在地拼出漠北地形圖。
慕容老者擲出的卦錢叮叮當當嵌入珠陣空隙,恰好補全當年軍需運輸路線。
當第九枚銅錢落在標註“棲鳳坡“的鮫珠上時,武當掌門突然劈碎面前案幾:“難怪我派二十年前丟失的玄鐵重劍,會出現在漠北亂葬崗!“
疾風卷著燃燒的銀杏葉掠過觀禮臺,七十二派座椅同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鳳如傾反手將銀槍插入青銅鼎腹,金屬相撞的火星點燃鼎內殘存的藥渣,騰起的紫煙在空中凝成巨大的狼首圖騰——正是北大營少將專屬的戰旗標誌。
“即日起,各派需將三分之二藥材送往漠北賑災。“
她染血的指尖劃過銀槍銘文,戰靴踏碎最後一片燃燒的銀杏葉,“慕容前輩會帶太醫署重新制定武林盟約,任何門派私藏毒經超過三冊...“銀槍突然指向仍在冒煙的青銅鼎,鼎身轟然炸裂的碎屑在陽光下泛著孔雀膽的幽綠。
林女俠客的鴛鴦鉞適時架在蕭掌門咽喉:“就像這淬毒的青銅,該熔的熔,該毀的毀。“她突然挑開蕭掌門裡衣,暗袋裡掉出的半塊玉佩正好落在燃燒的狼首圖騰中央。
玉佩上的盤龍目在火光中泛出血色,與鳳如傾袖中虎符的暗紋嚴絲合縫。
觀禮席傳來兵器落地的鏗鏘聲。
崆峒長老率先撕毀繡著螭紋的袖章,武當弟子集體卸下玄鐵護腕,七十二派座椅上的圖騰在秋風中次第熄滅。
慕容老者撫著算盤露出欣慰神色,卻發現鳳如傾正凝望天際盤旋的獵鷹——那扁毛畜生爪間閃著與玉佩同源的冷光。
暮色染紅蒼梧臺時,鳳如傾獨自站在千年銀杏下。
林女俠客默默將染血的鴛鴦鉞插入青磚,與銀槍形成守護的夾角。
慕容老者數著卦錢走近,突然用算盤接住一片旋轉下落的銀杏葉:“鳳帥可聞到新雪的氣息?“
鳳如傾指尖撫過樹皮上未幹的血跡,那裡殘留著蕭掌門抓撓時無意刻下的半枚符咒。
她袖中虎符突然發出蜂鳴,北鬥七星的陣法紋路在暮色中亮起又熄滅。
遠處傳來獵鷹刺破長空的唳叫,慕容老者數到第九枚卦錢時,發現銅錢邊緣沾著與玉佩盤龍目同色的金粉。
“江湖這場雪...“鳳如傾碾碎指尖的金粉,看著它們在晚風中化作細碎流光,“怕是要下到宮牆裡去。“她轉身時宮裝下擺掃過青磚,未幹的血跡在“永和二十三年“的碑文上拖出蜿蜒的痕跡,像極了漠北地圖上那條致命的補給線。
林女俠客正要開口,忽然瞥見銀杏樹頂閃過玄色衣角。
她裝作整理鬢發,袖中暗器已鎖定那片飄落的金葉——葉脈間若隱若現的,正是青銅鼎上被熔毀的螭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