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盤背面新刻的血色海圖突然活過來般扭動,鄭臨淵留在她掌心的傷口傳來灼燒般的刺痛——三百丈外的海面下,二十七個青銅祭壇正隨著潮汐轉動方位。
“傳令佯攻艦隊。“她拔出佩劍斬斷主桅上的訊號旗,“降半帆,右舷漏水。“
當六艘鷹船踉蹌著撞向暗礁群時,黃金瞳艦隊果然加速包抄。
敵艦桅杆上的骷髏旗無風自動,鑲嵌在船首像眼窩裡的夜明珠突然迸射幽光,照亮了海面下密密麻麻的青銅鎖鏈——這些鎖鏈另一端竟拴著腐爛的巨鯨屍骸。
“就是現在!“鳳如傾揮動令旗的瞬間,三十六艘潛伏在浪谷中的改良戰船同時升起赤焰帆。
改良過的拍竿將裹著硫磺的火油罐拋向半空,八百支火箭恰似流星雨劃破毒霧。
海面突然炸開二十丈高的浪牆。
潰散的敵艦殘骸自動拼接成巨型蜃樓,錢造船師瘋了一樣撞開鍋爐房的鐵門:“他們在啟用祭祀臺!“話音未落,整片海域的磁針全部指向正北方——鄭臨淵屍體所在的位置。
鳳如傾靴底鋼釘在浸水的甲板上擦出火花。
她甩出九節鞭纏住搖晃的主桅,看見鄭臨淵的屍身正被熒光海水托起,鎖骨下的珊瑚胎記與海底祭壇産生共鳴。
當第一道青銅光柱刺破雲層時,她突然露出修羅戰神特有的冷笑:“放閘。“
各艦吃水線下的精鋼倒刺突然彈出,三百具改良過的拍竿同時發射。
這次丟擲的不再是火油罐,而是鄭家秘庫中找到的青銅司南——這些沉睡百年的機關器件撞上光柱瞬間,竟將整片海域的磁力線攪成漩渦。
“左滿舵!“林舵手暴喝著轉動青銅舵輪。
旗艦“破軍號“如同巨鯊擺尾,船尾暗艙突然開啟,數十根纏著海蛇筋的青銅鏈呼嘯著纏住敵艦龍骨。
當鏈節上的珊瑚蟲開始啃噬木材時,鳳如傾終於揮動那面繡著血色鳳紋的令旗。
海天之間炸開七重驚雷。
潰散的敵艦被無形之力重新拼合,卻在觸碰司南漩渦的剎那化作齏粉。
錢造船師突然跪倒在地,他胸口燙傷疤痕竟與破碎的敵艦産生共鳴:“將軍小心!
那些桅杆...“
二十根裹著毒霧的斷桅突然從海底暴起。
鳳如傾旋身避開致命一擊,珊瑚骨刃擦著鄭臨淵屍身的指尖劃過,沾血的刀刃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顫鳴——磁針盤上的血色海圖開始倒流,指引出海底城真正的命門。
“倒全部龍涎香!“她割破手腕將鮮血灑向沸騰的海面。
紫紅色濃霧中,六艘佯敗的鷹船突然從敵艦後方浮出,船首安裝的青銅水雷正閃著幽光。
當最後一聲爆炸的餘波消散時,朝陽終於刺破海霧。
倖存的黃金瞳戰船降下骷髏旗,桅杆上懸掛的降書在鹹腥海風中獵獵作響。
林舵手正要歡呼,卻見鳳如傾突然用骨刃挑起鄭臨淵的護心鏡——鏡面倒影裡,二十七個青銅祭壇正在海底崩解。
“取珊瑚匣來。“她將染血的令旗丟進火盆,“把這些司南部件...“
急促的鷹唳打斷勝利時刻。
渾身浴血的信鷹撞落在磁針盤上,爪間綁著的密信印著皇室獨有的火漆。
鳳如傾撫過信箋邊緣的暗紋,那是她離宮前與皇帝約定的求救暗號——三枚月牙痕浸著新鮮血跡。
錢造船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指著開始融化的青銅司南部件:“這些機關...和皇宮地宮的鎖芯...“
海風捲起未燃盡的赤焰帆殘片,在鳳如傾眼底投下跳動的暗影。
她默然將密信按在仍在滲血的掌心,轉身望向北方的海平線。
那裡正有黑雲壓城,隱約可見龍形風箏斷線墜落——是京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