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擔心,害怕,怕柳扶楹又如多年前一般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只聽他緩緩舒出一口氣,心道算了,都是他不好。
夫妻之間最忌猜疑, 他應該相信她的。
而後他拉著柳扶楹坐下, 接著同她說前頭廚房裡熱著菜,旋即便轉身出了門去,端著菜食回來後,他又親自喂著她吃飯,即便她傷的是左手也不妨礙他樂意。
柳扶楹笑的眉眼彎彎,知道他已經原諒了她。
或許再剛才翻包裹看見一包油紙半包的長壽面時,他就已經不生氣了。
今日,是裴舟霧的生辰。
前幾日國丈府就差人來問過,問裴舟霧預備如何操辦生辰宴。
裴舟霧回絕,只希望與柳扶楹二人單獨度過。
到了夜裡,柳扶楹將那包長壽面下入了鍋裡, 也不允許裴舟霧幫忙,將他推出廚房不讓他進。
待她端著熱騰騰的面湯出來時,裴舟霧正坐在院中花圃裡的石桌前。
他溫柔的眼神似要化水。
“你嘗嘗。”
放下後,柳扶楹將筷子遞了過去。
他見著她包著紗布的手,目露擔心卻並未多問,怕她會嫌煞風景。
接過筷子挑起長壽面,咬下一口竟嘗出甜意。
柳扶楹並未放糖,許是他心中滲出的蜜意蔓延去了舌頭上,這才覺得甜。
正要喝一口湯, 他忽而感覺頭頂的發髻動了動。
原本的簪子被柳扶楹拔了出去,繼而被插入了一根新的。
他抬頭一摸,觸感似玉。
頓然間,他彷彿明白了什麼 ,準備回頭時,柳扶楹卻從後抱住了她伏在他的肩上沖他臉頰落下一吻。
裴舟霧拉過搭在他肩上的手,指腹輕輕撫過她包著紗布的手指。
“我從孔都尉的口中得知你徒手撿煤炭裡的木簪子後,心裡一直覺得愧疚,你以為那是我親手雕刻的,可其實……後來我就想著,我一定要真正親手給你雕一隻流螢簪。”
“疼嗎?”裴舟霧問她。
“不疼,其實自回上京後我就一直在偷偷學習,只是怕被你發現所以沒太多的機會,上個月才終於刻出了一隻受師傅肯定的簪子。今日這支白玉流螢簪只剩最後收尾的部分了,但是心裡緊張怕午時之前完不成,所以焦心之下才傷了手,不要緊的。”
“此事何須偷偷摸摸的?”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嘛。”
她貼的裴舟霧更緊些,說話像是耳語,用盡了親暱的語氣。
“夫君, 以後每一年的生辰,我都會送你一隻我親手雕刻的流螢簪,哪怕日後七老八十了,我也還要給你做。”
她發著傻笑,也聽的裴舟霧跟著揚唇生笑。
“好,我會一直期待。”
夏夜的流螢繞過花叢,沾著香氣從二人眼前飛過,翅膀煽動間數盞發亮的燈一閃一閃似是見證。
見證二人的一生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