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霖雨帶著人將沈宜良關在了後院的小廂房裡,待裴舟霧進去時,他正癱坐在地上一臉的死色,有人進來也不見他抬頭。
裴舟霧停在他身前,手裡握著沈宜良的那把預備用來行兇的刀。
刀刃瞧著鋒利,實際輕輕一按就會縮排刀柄裡。
那分明是一把假的刀,根本傷不了人。
他將這刀丟在沈宜良身前,繼而語氣沉沉道:“你那個小外甥,我已經讓人救下來了。”
聞言, 沈宜良霍然抬頭。
看著這張與他相似的臉,裴舟霧實在說不清心中滋味。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之後就開始生疑了,雖說這世上之人並非完全沒有無血緣關系卻長得相似的人,但我還是留了個心眼,特別是在見到我那兩個血脈相連的孩子後,更加懷疑我與你之間是否存在特殊關系。”
沈宜良雙目濕潤,並不反對裴舟霧的話。
“我查到你並非沈家的親生兒子,你是大約四五歲時被帶進沈家的,同時我又想到十多年前一樁舊事,我父親的親弟弟,我的二叔叔因勾結逆王被發配流放允南病死在了途中。”
沈宜良聽到這,緊抿著唇似再難隱忍。
“當年二叔是同家眷一起被流放的,跟著的還有一個小兒子。”
裴舟霧既這麼說,便是說明已經確定那個小兒子就是沈宜良。
這沈宜良也是他的親堂弟。
“是。”到了這一刻,沈宜良也已經無從辯駁,“父親說當年大伯伯為了裴家的榮華富貴不肯搭救,反而撇清了關系,不然我們不會落地被流放的境地。”
他忽而高高揚起眉,卻阻止不了淚水的流淌。
“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報複裴家或是你。”
嘴上說不管裴舟霧信或不信,可他那雙緊緊注視裴舟霧的雙眼卻暴露他內心期望,說明他是想要裴舟霧信的。
“彼時我尚且年幼什麼都不懂,確實恨過一陣,直到父親母親拼死將我送了出來被沈家收養了去。沈父沈母還有姐姐,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他們待我如親生的,教我習文識字,教我為人處世,要我不求頂天立地但要正直良善。”
他的淚水隨著他的話流淌不斷。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早就已經看淡了當年之事,我知道勾結逆王是什麼罪過,被流放許都已經是大伯伯盡心維護得來的結果,否則我們一家早已經隨著逆王一起人頭落地。”
至於今日之事,裴舟霧也早已調查清楚。
姜丞相不甘落馬,誓要魚死網破,他手下倒也還有些忠心的人願意為他報仇。
只是沈、裴兩家都有護衛把守難以接近。
這才找上沈宜良,以他外甥的性命脅迫要他去行刺殺之事。
保不齊,姜言很早就已經知道了沈宜良的存在,早早就盯上了他就等著哪日用上這枚棋。
“今日……”沈宜良又開了口。
他的外甥被綁架,姐姐現在還不知道實情呢,他只騙姐姐說孩子去了一個相熟的朋友家。
“ 我沒想過要報複要害你,我今日唯一的私心就是嫉妒你能和扶楹姐姐在一起。”
說這句話時,他又一次把頭低了下去,不敢面對他。
“但你最終還是沒能下的了手,所以才用上這把假刃,你不想傷人也不能不顧你外甥的性命,幹脆選擇犧牲你自己。”
他就想著今日在行兇時能被當場擊斃,如此便也能求個兩全。
只是他沒想到,裴舟霧早就已經將一切查了個清楚。
難怪在墓地時,裴舟霧什麼話都沒說,什麼行動也沒有。
“起來吧。”
裴舟霧朝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