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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
我看見了他。
可我沒有跑向他。
我只是看著他那道有些嶙峋的身影,遠遠地站住了,然後緩緩抬起手——
食指伸出,指向自己的心髒。
不是歡呼,不是慶祝。
我只是按住自己胸口的那一塊。那裡心跳震天,那裡藏著我十年來所有的燃燒與執念。
那裡,是他的所在。
“我跑不動了,但我是還會把你放在這裡,一直跑下去。”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
我不必再跑向他。
因為我,早已把他帶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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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場哨響。
銀色的紙片還在飄,球迷的喊聲像浪潮般一波波席捲整座球場。
有的球員披著國旗沖向看臺,有的跪地親吻草皮,有的在攝像機前擺出誇張的慶祝動作。
而他站在場邊,終於也被人群裹挾,幾個教練組成員拍著他的肩膀,球員們從他身邊跑過,沖他高喊慶祝。
他只是輕輕點頭,笑著,眼裡還藏著某種遲遲未散的情緒。
我從人群中走向他,腳步不快,卻穩得不容打斷。
就在他還在與旁人交談的空隙,我輕輕站到他面前。
他微微一愣,看見我,眼神忽然就軟了。
我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
只是伸出手——在所有鏡頭還沒對準的那一刻,輕輕矇住他的眼睛。
全場震耳欲聾,紙片飛舞,人海翻滾。
而我用手遮擋住他雙眼的那一下,卻彷彿為這喧囂開了一道縫。
只屬於我們。
然後,我仰頭,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沒有人看得清楚。
從遠處看去,那不過是我們慣常的貼耳低語、親密無間,像過去每一場重要勝利之後他對我的祝賀與慰藉。
球迷們高喊著我們的名字,攝像機在尋找慶祝的特寫。
但這一秒,我們就像站在世界正中,卻又悄悄地,把世界隔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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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開手時,他緩緩睜開眼,看著我。
眼睛有些紅,卻是笑著的。
他抬手覆上我手背,輕輕握住,眼裡什麼都有:
驚訝、震動、無法遏制的深情——
還有一種終於等到的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