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像是看著一個終於歸來的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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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陽光慢慢落在病房窗沿,暈染出一層安靜的橘金色。空氣裡是藥與消毒水混合後的味道,隔壁房間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很快又歸於平息。
他還坐在我床邊。
醫生確認我蘇醒後交代了一系列注意事項就離開了。他卻始終沒有起身,也沒有說要去處理什麼事務。
就只是,安安靜靜地守著我。
他還在握著我的手。手指溫暖,掌心幹燥,像是早已握習慣了。卻直到我睜眼的那一刻,才真正放鬆下來。
我抬眼看他,開口時聲音仍然有些啞:“……你這幾天,有休息嗎?”
他輕輕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溫聲說:“現在你醒了,就好。”
我想笑,可牽動嘴角時卻僵得發疼。
他垂眸,像是不想我看見他眼底的疲憊,可我還是看見了——他瘦了很多,眉間那道淡紋更深了。眼神裡藏著三天三夜未眠的黯淡,不止是失控的焦灼,更像是一種被壓抑得太久的痛。
我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催我,只輕輕抬手替我理好額前被汗水浸濕的發絲,像過去每一場比賽後那樣,用幾乎不被人注意的溫柔動作,把我安穩下來。
“我沒有遲到。”他說,聲音輕得像嘆息,“這一次,我沒有遲到。”
我閉上眼,眼角滑出一滴淚。
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慶幸。
是因為我知道——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清醒、最剋制的人。他站在萬人面前可以沉穩地指揮整場比賽,可以承受所有誤解與重量。
可他在我身邊時,卻只是靜靜地、握著我發冷的手,陪我等到意識歸來的那一刻。
他沒有遲到。
他終於——沒有再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