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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最後一箱行李搬上新家時,已經傍晚了。
這間房比以前大不少,三室一廳,採光極好,佈置還保持著他一貫的樸素風格——木色傢俱、白色牆面、一塵不染。
他開啟廚房燈,隨口問道:“對了,我本來想等你決定一下……”
“還要繼續合租嗎?”
我一怔,手裡的水杯差點沒拿穩。
“我以為……可以嗎?”
我小聲問出口,語氣裡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不可以了嗎?”
他看著我,一時沒說話,然後忽然笑了起來。
“你20歲了,也到談戀愛的年紀了,還要和教練一起住嗎?”
他語氣裡帶著調侃,但笑容很溫柔,沒有一點拒絕的意思。
我聽到“談戀愛”三個字,心口一緊,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我又沒說要談戀愛。”
“是啊,”他扶著門框輕輕聳肩,“你要真有了喜歡的人,教練肯定第一時間搬出去,免得妨礙你。”
我低著頭進廚房,把水杯擺好,一句話也不說。
我不敢告訴他,那句“如果有喜歡的人”我早就在心裡回答了千萬遍。
只是那個人,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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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們一起整理傢俱、裝上窗簾。他站在梯子上,我託著螺絲釘遞給他,時不時還能聽見他咕噥:“這說明書不是騙人的嘛……”
我輕笑出聲:“你還信說明書?”
“那我信你啊。”他從梯子上探頭看我,“你說這兒該怎麼裝?”
我對上他帶笑的眼神,心跳彷彿漏了一拍。
我還是沒有告訴他——我當然也曾想象過有一天,我不是以球員的身份站在他身邊,不是一起合租的“孩子”,而是能夠光明正大地走進他的生活、屬於他的那個人。
但我知道這不可以。
所以我只是笑著說:“我來吧,我比你手穩。”
他鬆了手,把窗簾遞下來,笑著說:“那以後這家的釘子都歸你。”
我輕輕接過,仰起頭,看他在燈光下眯起眼睛,像極了我最初見他那天,站在訓練場邊,看我踢球的樣子。
那時候我只是個小孩,他是我仰望的天。
現在我長大了,住在他身邊,能為他做事、做飯、整理房間,能成為他戰術體系裡最信賴的棋子。
我已經擁有他生活中最多的時間,最深的信任,最親近的位置。
我只是不能擁有——他看向“愛人”的那種眼神。
而我早已決心,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