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也能做到,”燕辭憂率先誇下海口,認真道,“你從前事務太忙顧不上自己,以後可不行,你要跟我一起長命百歲的。”
盛攸淮愣怔,她從前只惦念著母親和理想,想著把這兩件事辦好她便沒有遺憾了,因此咬牙撐著,長年累月下來幾乎習慣了作息,也不覺得疲憊。
現在不一樣了。在為母親報仇,扶持燕弦春登上皇位後,她還有牽掛。盛攸淮眉目柔和地笑了:“那以後可要麻煩你了。”
“能麻煩一輩子才算好。”
晉王府中,燕弦春支著頭,盯著面前籠子中的小鼠。
她表情晦暗不明,甚至看起來有些嚴肅,但掌心被揉成一團的宣紙暴露了她焦躁不安的內心。
燕弦春保持這個表情太久,身邊的侍從惴惴不安地低著頭,不知自家主上又因為什麼事情煩心。
紙團快被揉爛了,燕弦春回神,喝了一口剛換的茶。其實她並不太清楚自己做出了什麼表情,就像她第一次沒能確定自己在考慮什麼——或許這樣的想法也是一種確信。
從小到大,起早貪黑背的書,案上逐漸增多的奏摺,慢慢實現的籌謀,她難得丟下手中蓄勢待發的弓箭,漫無邊際地回想過去。燕弦春不擅長回想過去,品味說不出的心情,因此她在短暫失神後,再次拾回自己擅長的事情。
那就是拉滿弓箭,屏息等待狩獵的最佳時機。
侍從小心翼翼的通報拉回她的思緒。燕弦春揉揉眉心,把紙團扔掉,平靜道:“讓她們進來。”
燕辭憂掀簾時帶起一陣晚風,她也知道前兩天給燕弦春帶來多大震動,尤其看燕弦春平淡臉色,還是低調行事為好:“皇姐好。”
盛攸淮與她並肩,規規矩矩地向燕弦春行禮:“主上好。”
果然還是不太能習慣。燕弦春的目光從她們頭頂掃過,又落回案上。她此前怎麼完全沒發現呢。
對了,她是有正事要說,不想這些了。
“起來吧。”燕弦春露出一點笑意,“辛苦你們了。”
她這樣說,那就是成功了。燕辭憂眼神亮了亮:“可是驗明確切了?”
燕弦春點頭。
盛攸淮笑起來:“太好了。”
“洛博士的事不能張揚,”燕弦春已經想好後續事宜,洛觀曜的存在必須瞞住,不僅是太過匪夷所思,洩露出去會造成恐慌,更因為燕弦春無法掌控事情的走向,“明日集議,我會借上天啟示等名義先對她們公佈此事。之後一月,我會想辦法讓北大營的一部分將士進京駐守。”
“遵命。”兩人立刻應答。
最初的喜意過後,便是謹慎思量的時刻。門窗關緊,連一絲風都聽不到她們三人的密謀,只有窗紙上映出的影子,靜靜等待著新時代的開始。
直到深夜,燕弦春才意猶未盡地放她們走,燕辭憂下午睡了一覺,精神頭還好,靠在馬車上吃點心:“難得見皇姐比我還緊張。”
“我也很緊張,”盛攸淮打了個哈欠。“還是第一次逼宮,沒什麼經驗。”
“這麼說也是……你靠著我吧,”燕辭憂動動肩膀讓她靠的更舒服點,“你撐不住了就先眯一會兒。”
“嗯,”盛攸淮靠在她身上反而睡不著了,笑起來,“好不容易讓你靠我一回,晚上就讓我還回來了。”
“你我之間,計較這個做什麼。”燕辭憂偏頭親親她。
“不是計較,”盛攸淮說,“總覺得很安心?殿下靠著我的話……”
燕辭憂問:“安心?”
沒有回答。耳邊傳來盛攸淮安穩的呼吸聲,睡顏恬靜,手還抓著燕辭憂的手。
還說不累呢。燕辭憂彎彎眼睛。
作者有話說:
很輕松的解決了!當然,她們之前已經經歷了許多苦難。
因為知道她們的辛苦,我才不捨得再增加困難。
河本身與人本身。母親、姐妹和愛人,互相陪伴的家人,沿著河道,沿著母輩的腳印,走向遠方,走向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