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人,這真是好文雅的揶揄。”比起祁景和拐彎抹角的加柴添火,她還是更喜歡盛攸淮偶爾直白的玩笑。燕辭憂懷念起剛認識時的盛攸淮。
祁景和睏倦地笑笑:“殿下過獎了。是不是該啟程了?”她看起來精神不濟,燕辭憂本想再休息片刻,但看天氣似乎要下雨,其她人也差不多休息好了,還是盡快趕到驛站為好。
燕辭憂翻身上馬:“走吧。”
祁欽和病癒後,祁景和迅速地病了一場,幸好只是普通的著涼,在她們離開那日又奇跡般好了許多,只是有些無精打採。
“反正我和阿姐總有一個人能撐住。”祁欽和道。她們甚至覺得是常事,燕辭憂不由感慨姐妹間奇妙的牽系。
祁景和先前昏沉睡了一路,方才醒來吃了點東西。動身半個時辰後,馬車裡仍是沒動靜,燕辭憂有些不安,到馬車旁邊悄悄掀簾,宋秉秋探出頭,悄聲道:“祁大人又睡著了。”
“一直睡著沒事嗎?”
“沒事,”宋秉秋笑笑,“祁大人這是喝完藥犯困,藥性如此,殿下不必擔心。”
“你心裡有數就好。”宋秉秋的醫術是有目共睹的好,燕辭憂對醫理幾乎一竅不通,此時能提供的只有信任。
宋秉秋笑著點頭,縮回馬車中。
“殿下。”
燕辭憂被忽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唐擇枝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身邊,正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她。
記得剛見面那夜,似乎也是這樣。燕辭憂拍拍胸口,笑道:“什麼事?”
唐擇枝仍在猶豫,又忍不住地浮現高興的笑容,臉上便成了一個十分糾結的表情。見她如此,燕辭憂忙道:“祁女史跟我提了。”
唐擇枝本就盼著祁景和能替她鋪墊幾句,聽到燕辭憂這句話鬆口氣,話也順暢多了,眉眼間滿是笑意:“那太好了。我來是想請教殿下,小姨說讓我給妹妹起名,我在洛陽時想了幾個,那日在家時都被否決了,說不夠書生氣。”
原來是這件事,燕辭憂想起來了。唐擇枝之前起的名字確實難以恭維,燕辭憂接過她遞來的紙,上面的名字和她見過的幾個大體相似,都是一樣的簡單粗暴。
唐擇枝有幾分委屈:“倒也沒有很差吧。”
“我從沒見過有人叫高中的。”燕辭憂冷靜指出。
唐擇枝心虛扭頭:“我阿孃和小姨都說希望妹妹能走科舉,我才起這個名字的。”
“太直接了,”燕辭憂搖搖頭,“你難道願意叫這個名字嗎?”
“我名字也差不多吧?”唐擇枝道,“我阿孃說當年她生下我後,小姨去院子裡給她摘橘子,她看著小姨挑挑揀揀,就想到了擇枝這個名字。”
“……是嗎?”
“是啊。”唐擇枝肯定地點頭。
“我覺得你名字聽起來還是很好的,鳥雀擇枝而棲,是常用來形容找尋明主的比喻,”燕辭憂把她當年誇唐擇枝名字的說辭搬出來,心想難怪當時唐擇枝表情有些古怪,原來是這個原因。她見唐擇枝眼中逐漸出現感動崇拜的淚光,誠懇地拍拍對方肩膀:“你的名字很好。”
唐擇枝臉上浮現出與那時相似的激動:“多謝殿下。”
這句話說的真心,燕辭憂能感到她們間的距離似乎也被拉近許多,難道這是開啟唐擇枝心門的關鍵嗎,她有些哭笑不得,繼續提建議道:“至於你妹妹的名字,執硯,執著的執,筆墨紙硯的硯,如何?”
唐執硯,在燕辭憂來到今世的上一年,高中狀元的唐擇枝的妹妹。她有自信唐擇枝會喜歡這個名字。
果然,唐擇枝眼神亮了:“聽上去不錯!等到了驛站我就給家裡寫信。”
“能幫到你就好。”
燕辭憂回京後,率先去找燕弦春複命。
她一踏進晉王府,洛觀曜就飄過來:“歡迎回來!”
熟悉的白色光團落在她肩膀上,連洛觀曜的聲音都變得親切,燕辭憂努力讓表情不在其她人面前露出破綻,只彎彎眼:“多謝。聽上去有喜事?”
“本博士說過的話就沒有食言的,”洛觀曜得意洋洋,“成功了!隨時都可以投放。”
太好了。
許多感情一閃而過,燕辭憂只能想到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