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弦春不理解她的踟躕:“怎麼?鬧矛盾了?”
“不是不是,”燕辭憂忙說,“只是我自己有點猶豫,嗨,不打擾皇姐了。”
“好,”燕弦春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透出幾分孤寂來,不由問身邊侍從,“成了郡王不該很高興嗎?怎麼現在這般焦躁。”
侍從同樣不理解,不過這時候只要安慰晉王就夠了:“許是有什麼事情呢。”
燕辭憂聽到了這句話,但腳步未停,一直到馬車上,才悶悶地嘆氣。
成了郡王當然很高興。燕辭憂還想著今年好好幹,多少爭個王位,結果一年開始還沒幾天,她就成了郡王,可謂是天降餡餅。
複朝這幾日,男帝難得在上朝時幾次斥責燕弦春,又誇獎常山郡王,隱隱有讓牠升為親王的意思。嗅覺靈敏的官員已經開始站隊,又因為吏部選調官員,政事交接,官員磨合間出了不少瑣事,扯起來沒完。
昨日因為對春耕和賦稅的政令,兩撥人直接在朝堂上吵起來,最後勉強達成一致,罷免了幾位官員,還把另一位皇男扯了進來,薅掉了牠即將到手的郡王王位。
空缺由常山郡王的親信填了,而燕辭憂榮升郡王,剛建成的公主府還未上匾額,恰好換成郡王府。這主意是祁景和想的,三人上午剛商討完燕弦春便進宮了,只待明日上朝明發聖旨。
燕辭憂高興歸高興,但對她而言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沒辦法驅散籠罩她多時的煩惱。系統見她興致不高,挑起話頭道:“你和晉王的相處好多了。”
“嗯,”燕辭憂應了一聲,“這幾日政事交流,我在晉王府待的時間久,多吃幾頓飯就熟悉多了。”
沒想到她和皇姐還要磨合熟悉,燕辭憂覺得有點好笑,面上也露出笑意:“我覺得這邊的皇姐有點呆。”
系統見過她的陛下姐姐,對比一下,大概明白了燕辭憂想說的:皇帝和晉王雖都不是感情外露的人,但皇帝習慣權衡朝局和感情後做出選擇,對燕辭憂有親情是真的,把燕辭憂算計到無法翻身也是真的,這是出於皇帝本人和□□面的最好結果,也是燕辭憂能夠得到的最好結局。
她這麼想好了,也就這麼做了。可不會覺得燕辭憂恨她——恨也沒辦法,難道她就會改主意嗎?
晉王人就好多了,想把燕辭憂架上去轉移朝臣們的壓力,還要問問她本人的意見。雖說也不一定會改變主意。
不過燕辭憂有信心能夠處理好牠們的質疑,所以還是當郡王的高興更多一點。
系統道:“晉王還會在意你怎麼想,殿下偷著出來。”
燕辭憂誠懇道:“我也就趁現在高興了,等皇姐登基了,肯定不會這麼好。”
系統很想說您就那麼肯定嗎,轉念一想也確實如此,悻悻閉嘴了。她沉默片刻,忽然好奇道:“那皇帝以前也跟現在的晉王殿下一樣嗎?”
“以前……”燕辭憂回想道,“要更自信吧,其實皇姐很開朗的,什麼都喜歡玩一玩,興趣比我廣泛多了。”
這點系統倒沒想到:“難怪你覺得晉王呆。”
“不止因為這個,剛剛說的兩點都有,”燕辭憂道,“她這樣也是為了政事吧,我覺得她很辛苦。”
她們的關系居然好到這種程度了,系統有些驚訝。燕辭憂若是能聽見她心中所想,估計會大聲反駁。系統想著,笑道:“既然不是因為晉王煩心,難道是為了盛將軍?”
系統幾乎能肯定這個答案了。
果然,燕辭憂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她意識自己失言,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很好猜。你周圍人就那麼幾個,排除晉王和公主,也就剩盛將軍了。當然我也是有分析的,”系統得意地搖擺著,分出一團光變成“壹”字,“第一,自從您除夕去找盛將軍回來,獨處時表情就時不時變成糾結的模樣。”
“第二,您這幾天一直都沒有跟盛將軍見面;第三,您關繫好的也就這麼幾個人,其中盛將軍作為來到這裡第一個看到的人,工作交接最多的人,聊天最多的人,最有可能跟您發展更多感情。”
發展更多感情……燕辭憂默默捂臉,系統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讓她煩心的罪魁禍首正是盛攸淮,她煩心的事情也正是她們發展出的感情。
也許是將要發展出的感情。
除夕當夜盛攸淮說的那些話,讓燕辭憂隱隱察覺到自己的感情,雖然她知道盛攸淮對她也有好感,但對方又親口說朋友之間——萬一她們朋友之間真的會開這樣玩笑呢?
這涉及到燕辭憂的常識盲區。
當日她們聊到天亮,燕辭憂有心試探,又幾次猶豫,最後談話被盛攸淮軍中親近下屬的拜年打斷,回了宮中。
她回去將此事遮遮掩掩對燕錦寧說了,末了問:“你覺得怎麼樣?她們兩個如今算什麼?”
燕錦寧神色古怪地回答:“我不覺得這是朋友,你跟盛將軍還是順其自然吧。”
燕辭憂:“……”
除夕後又是拜年和祭祀,燕辭憂不懂這邊習俗,全靠之前的積累,混亂地過去了。複朝後幾日更加忙碌,兩人也沒能見面。
回想起來,燕辭憂心中自然犯嘀咕,盛攸淮當時的話好像也沒有很曖昧,她就這樣把心動拱手相送,是不是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