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前面不遠處就是我們書院所在了,我們進去歇息片刻,換了衣著,再行商談如何?”明鐺上來前來道了一個福。
“也好,我自有幾件重要的事情要在這金陵盤踞數天。”
當下數人行到秦淮河畔,日頭落了下去,黃昏已過,天氣晴朗,一輪明月在蓮花雲中穿行,夾雜水聲波濤,別有一番風味。
金陵不愧是六朝金粉之地,秦淮河也是最為有名的風花雪月所在,雖然入夜,也是笙歌不息,水上畫舫連線十裡,燈籠如連營一般照得河上昏昏亮亮。無數文人騷客,美女佳人川流不息。
紅袖書院就在當河不遠的一處清雅地方,樓閣莊園一層一層,荷塘水榭,亭臺迴廊,書屋茶肆,玉燈晶盞,紅袖添香,四面垂金瘦柳,沒有一點煙火之氣。
剛到門口,只見一對聯,“攀花折柳尋常事,只管風流莫下流。”
王鐘笑笑:“難得,沒有一點道學的氣息,倒也自然。”
“來我們書院都是風雅之士……”柳如是搶聲道,卻看了王鐘一眼,把後面半句話吞進了肚子。
“你們去換件衣服,各自歇息,這次出門縱然兇險不小,好在得先生之助平安歸來。得益也是不少,對你們日後修行多有好處。”紅袖院主只把王鐘安排在廳堂之上,隨後換了件衣服出來陪坐,只見輕紗紅袖,雲鬢高掛,碧綠的蟬翼紗披肩,倒也黛眉如畫,雍容華貴令人一見忘俗生不出邪念。
王鐘卻把未央劍橫在膝前,徑直默坐,安然神遊,意念似乎到了大千之外。
少時明鐺捧了香茶出來,紅袖院主吃了一口,猶豫片刻,才開可口問道,“剛才先生說那妖神有兩個大對頭,到底是誰?我卻從未聽說過?”
王鐘緩緩開口道:“我自抵抗自在天魔,經歷太玄天毒金刀劫,練就三屍元神,這大千世界時間空間運轉之道已經稍微明瞭,這次散去元神,入那無想世界與大禹王交流,更領悟不少玄機。妖神出世,我在心中推算,已經明白了前生後世,這妖神地兩個大對頭其中一個還與我多有淵源,當年我第一代祖師有位侍女,也自修煉神火,曾被巫支祁害得走火入魔,失去了常性,被祖師自造世界封在西域吐蕃盆地深處,想來事情已過數千年,也該出來了。”
“旱魃!”紅袖院主一驚,頓時記起了一位傳說中的妖神。
王鐘也不否認,顯然已經預設,“還有一位,卻是這無支祁的同類,卻是天竺一頭名叫哈魯曼的神猴,那時巫支祁早已封印,但化身可以脫離封印神遊,那頭哈魯曼神猴早年曾在舍衛國孤獨園聽釋迦牟尼聽經,修成神通,在後秦時代隨鳩摩羅什一同來中國傳法,路過黃河封印,與巫支祁大戰過,不分勝負而去,揚言有一日必定要降伏巫支祁皈依佛門。而今天地變動,三百年煉氣士末劫降臨,神州即將淪喪,想必他們要紛紛出世了。”
“三百年煉氣士末劫?”紅袖院主修的是儒道,對術數不大擅長,對王鐘的話其中一些意思大是不解,只為自己也是一派宗主,不好問明瞭。但天下大勢已見紛亂,滿洲興起,內憂外患這還是看得清楚的。每當改朝換代,必定有無數高人出來積修外功,這是常理,也不希奇。
“我早就要來金陵,倒不是為了那頭妖神猴,而是我的下一代傳人要應在這裡,需要接應到七殺魔宮之中。”
“你地下一代傳人?”紅袖院主一聽,宛如晴天打了個霹靂,驚得差點站了起來。
“院主勞累數天,精力不濟,可自去調息。我也要行法為孔雀王母與摩雲仙子修補元神,送她們再世為人。”說罷,用手一指,面前沖起一蓬朱紅火焰,手揚一揚,兩個人影投進火中去了。
紅袖院主心裡一寒,卻說不話來,道聲別回後院去了。
王鐘一連運轉玄功夫,到了半夜,窗外明月忽然被不知從哪裡來的烏雲遮住,一片漆黑,隨後陰風陣陣,窗外鬼影幢幢,魅影飄搖。
“謝五殃,你要來救你女兒就明著進來,在外面弄什麼懸殊?”王鐘似乎知道來人是誰,頭也不抬,眼睛也不睜開。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玄陰化物,所算圖謀全無用;劍破水晶,風伯神器落人手
“妖孽擒我女兒不算,還讓其慘遭煉魂之苦,手段歹毒,煉氣士中都是罕有,不是窮兇極惡魔頭絕計難以做出此等人神共憤之事。老夫也知道你修成妖法,天下能奈何你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一直橫行到如今,老夫雖然只是區區一介散仙,自付沒有誅殺你的本事,但殺女之仇不共戴天,少不得要拼命一番了。”
蒼老龍鐘般的聲音從漆黑窗外陰風鬼影中傳送進來滿室繚繞,寒氣深深之中夾著盛怒,話音還在廳堂中繚繞,王鐘耳朵一動,已經聽見無數哧哧之聲射來,抬起眼皮看得清楚,是數十縷比頭發絲還細的銀光遊離動,雜眼間便到了自己身體三尺開外。
這銀光綿綿悠長,雖然細微,但射來之勢淩厲至極,破空聲音宛如鳴鏑啾啾響成一片,針身上毫芒閃爍吞吐好象人的睫毛。
摩雲仙子謝淩宵乃是西昆侖散仙謝五殃的女兒,父女兩個在明初洪武年間就隱居修行,這次王鐘追殺皇儷兒上官紫煙,正逢謝淩霄採藥阻攔,一併擒了來。準備送去轉世輪回抹去靈智重新為自己所用。
謝五殃自然不會看著王鐘這樣施為,他本隱居在西昆侖深處塔木峰上,建造了洞天福地,最近一個甲子讓給了女兒女婿居住,自己四處雲遊採藥,訪問好友,祭煉法寶準備渡劫,多年的父女,又修煉的法術出自一脈,心靈早就相同。是以女兒一遇難,立刻感應,趕緊推算,只是當時王鐘用玄陰大法顛倒自身陰陽,錯亂五行,就算以謝五殃的道力也難以算出具體情況,心中雖然著急。卻沒有一點辦法,只得趕回塔木峰用多年前煉成地一件法寶潛影金盆一連照了兩天兩夜才看出事情原委。
知道女兒被王鐘所擒。大吃一驚,自付雖然神通不小,但難以奈何對方,只得和女婿商量了一個計策,耽擱了不少功夫,又探名了王鐘的行蹤,這才趕來。一見面先施展出戊月大法掩蓋住形跡。隨後祭出從不輕易使的成名法寶五殃神針。
“五殃神針,不知道有什麼厲害之處,這老家夥遲早要找上門來,今天正要一併解決了,否則以後敵人多了聯合到一塊更為麻煩。”
王鐘早就料到不會安生,卻想有心試一試五殃神針的威力。意念一動,周身空氣立刻被凝結成實質型的真罡。
兩者一交接,空氣稍微起了一陣漣漪。那銀針毫芒彷彿沒有遇到什麼阻滯的疾穿進來,與身體元氣一碰,立刻如玻璃撞鐵,碎散而來,沒進了身體,與自己精氣合一。居然如水乳交融,不分彼此。隨後如萬只螞蟻在身上叮咬,又癢又麻,通徹心肺的感覺從意識最深處瘋狂湧了出來。
“咦!自己這副軀體乃是元神化成,是一團先天星辰火之精華,不比肉身有實質,飛劍飛針法寶,甚至連專滅元神地天雷都奈何不得,如今卻受了傷,看來外面那老家夥輕視不得。還要全力應付才好。”
王鐘以身試探。瞬間之下。立刻判斷出謝五殃這位西昆侖散仙的厲害,其實論起輩分來。謝五殃還是孔雀王母地師叔一輩,當年幫助五方勾騰道尊抵擋三次天劫,雖然沒有成功,但三次天劫的強大,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面對不戰戰兢兢,謝五殃在天劫覆蓋的範圍內還能全身而退,那本身就是有強大至極的實力了。
只是謝五殃這人生性散淡,名頭不顯,是以在江湖之上名氣還不如一些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