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給孩子留條活路吧!”他昂頭吼了一句,抹了把臉,跟上了祁杉。
轉過一個拐角,一間洞開的墓室出現在了眼前。祁杉的腳步沒有任何停頓,直直地往那墓室裡走。然而方銘卻知道,這墓室很不對勁。
他看過教授手裡的圖紙,這一間應該就是主墓室。可是,前天清理墓道的時候他也看到了,那時候這間墓室的封石明明是落下的。而現在,封石開了。
他忽然想起了剛才的轟鳴聲和震動,很有可能,就在那個時候,封石被開啟了。或者說,就是因為有人在開啟封石,才會弄出那麼大的動靜。會是誰呢?
由不得他多想,祁杉已經走了進去。方銘猶豫了兩秒,又是一咬牙,跟了進去。
石壁上點著長明燈,足以讓人視物。方銘看清墓室內的情形後,忍不住吃了一驚。這是一間被裝飾成書房模樣的墓室,偌大的書架靠牆擺了整整兩面,幾乎佔了整個墓室面積的三分之一。
書架之前,擺著一套桌椅,桌椅右側,則是一副棺槨。
祁杉走到那棺槨旁邊,抬手輕輕地撫摸著那上面雕刻的紋路,嘴邊居然揚起了一抹笑容。
看見那個笑,方銘心裡猛顫了一下,渾身忍不住開始起雞皮疙瘩,冷得牙齒直打抖。
好在祁杉笑過了之後,就沒再做別的,比如把棺材板掀開什麼的。他摸夠了那副棺槨,轉了個身,坐在那把椅子上,安安靜靜的,不再動了。
目前看來,是有人故意把祁杉引進來的。但現在祁杉已經進來了,那個造孽的操蛋玩意為什麼還不出現?方銘環顧了一週,並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方銘覺得他現在的情況很糟糕。走了不放心,留下又害怕,實在不知道哪裡有條明路給他走。實在無法抉擇的時候,他選擇暫時逃避,開始打量這間“書房”。
最吸引人的地方,除了那個一臉麻木地坐著的祁杉,就屬那兩面擺得滿滿當當的書架了。出於一個專業人士的常識,方銘知道自己不該碰這墓室裡的任何東西,畢竟過了一千多年了,那些紙質的古物很難儲存下來,說不定他碰上一指頭,下一秒就散成灰了。
可他忍不住。不找點事做,萬一瘋了怎麼辦?
方銘從口袋裡拿出作業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兩面書架。令人驚訝的是,這書架上的書頁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特殊方法儲存,不管是墨跡還是紙張,居然都完好無損。方銘激動之下,把書架挨個翻看了一遍。
結果,之後看到的東西,有點超出他的想象。
祁杉感覺自己的意識飄了很久。再落到實地時,整個人還有點恍惚。他不知道自己具體飄了多長時間,但在另一個世界裡,他已經把曾經對青玉做過的那些事,又重新回顧了一遍。
如果可以選擇,他是真的不想再看一遍。那些畫面那樣真實,真實到他根本不需要開啟祁連宇的墓xue來確認,只要閉上眼睛,好好想一想,就能知道他曾經是多麼卑劣的一個人。
意識清醒一些的時候,祁杉發現自己正坐在祁連宇的書房裡。本以為自己還陷在回憶裡沒有醒,再一細看,卻又覺得不對勁。旁邊擺著一副棺槨,還有點眼熟。細想之下,想起來了,那不就是祁連宇的棺材嗎?金絲楠木的,當初花了不少錢呢。
祁杉還在回想那副棺槨究竟價值幾何,耳邊卻響起一陣翻書的聲音。他回過頭,就見方銘站在他身後,背對著他,正在翻看書架上的東西。
“師兄,你看什麼呢?” 寂靜的墓室裡,他的聲音響得有點突兀。
“嗷嗷——”方銘一蹦三尺高,尖叫聲險些破了音,“臥槽!臥槽!誰他媽叫我?你叫我幹什麼?這是什麼地方你就叫我?你想幹什麼?臥槽!草!”
他可能罵了有十幾個“臥槽”,才終於把內心的恐懼發洩幹淨。回神後,他開始後知後覺地收拾手上的東西。彷彿怕被祁杉注意到,他還分了點神跟祁杉聊天:“師弟啊,你可終於醒了,剛才我差點就要嚇得尿褲子了。這地方真的太邪門了,咱們趕緊走吧。”
“師兄,別藏了,我看見了。”祁杉卻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方銘手上的動作頓住,手裡抱著一個開啟的錦盒轉過身來,裡面是滿滿一盒的書信。“你都知道?”
祁杉點了點頭,看了那些書信一眼。“本來還心存僥幸,覺得還有那麼一點可能不是真的,才想著進來找這些書信確定一下。不過現在看你的反應,大概不用確認了。”
那是祁連宇與傳說中的邪術師的往來書信,裡面記錄著他大半人生中做的一系列缺德事。經過剛才的一場恍惚回憶,祁杉現在連那些信的內容都能背個八九不離十,是真的不用確認了。
“真的……真的是你害了他?” 方銘問,“我是說,把他養成厲鬼,讓他永不超生,為祁家賣命……還有其他,從頭到尾,真的,是你做的?”
祁杉閉了閉眼,心裡累得不行,“某種意義上說,是我。”
方銘驚悚了,“那怎麼辦?” 他無措地道,“我把他叫……”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抱歉,方才遇見故人,有些耽擱了。小祁丞相,一別千年,近來無恙?” 來人兩名,光頭,灰布衣,滿目悲憫。
對祁杉來說,皆是熟臉。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倒計時開始。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