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你也不能確定……”
“青玉,你怎麼下床了?” 同一時間,陽臺以內傳出祁媽的聲音,祁杉一驚,手裡的話筒險些掉在地上。他猛然轉頭,果然見青玉就站在他身後,兩人隔著半開半闔的落地窗,也不知道他已經在那裡站了多久。
像是沒看見祁杉臉上驚愕的表情,青玉轉身淡笑著對祁媽道:“媽,我躺得太久了,忽然想出來找點水果吃。”
祁媽手裡提著幾個購物袋走進來,聞言斥責道:“你哥不就在那嗎,想吃什麼叫他一聲好了,你身上還帶著傷,不好好躺著出來瞎溜達什麼?” 她把購物袋放到茶幾上,伸手招呼祁杉,“過來把蘋果拿去洗了。”
祁杉正愁著該怎麼從青玉眼前消失,大好的機會當然不能放過,他順手按了掛機鍵,拋下那頭正不明就裡的賈騫,三步並作兩步,拎起桌上的蘋果就奔向了廚房。青玉只來得及看了兩眼他的背影,就被祁媽唸叨:“快回去躺著,不想躺著就坐著,總之你現在身體虛,怎麼省勁怎麼來。”說著就把青玉送回了祁杉那張大雙人床上。
幾個蘋果的事而已,祁杉活活磨嘰了將近半個小時。洗完了之後,他端著果盤在自個兒房門前躊躇了一陣,想著要不把皮削了吧?就這麼說服了自己,隨即又進了廚房。
削完皮再去門口溜達一圈,卻又回到廚房把蘋果切成了塊。一番折騰下來,出門遛彎的姥爺都回來了。“二孫子,你站這兒幹嘛呢?” 竇姥爺一開口,嗓音洪亮,宛若平地驚雷。
祁杉整個毛都炸了起來,“沒……沒幹嘛,送個水果。”說著終於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門裡面,青玉還是祁杉今天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個坐姿,只不過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祁媽剛買回來的。是一套居家服,柔軟的布料寬松地貼合在身上,看起來休閑又舒適,不像祁杉的衣服穿在身上那麼別扭。青玉聽見動靜轉過頭來,依舊笑臉迎人。看見祁杉手上端著切好的蘋果,還說了句“謝謝”。
後面的時間對祁杉來說是有點安靜且尷尬的。青玉像個沒事人一樣吃著蘋果,祁杉在一邊幹坐著,想問他點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直到青玉胃裡那個無底洞把所有蘋果都裝走了,祁杉才從這種不可名狀的狀態裡脫身。“我去洗盤子。”
青玉看著他迅速消失在門口的身影以及已經閉上的房門,無聲地嘆了口氣。
“二孫子,來,跟姥爺聊聊。”祁杉洗完盤子,本來想在廚房晃悠晃悠找點零食,卻被祁媽一腳趕出廚房,就見姥爺在和藹地沖他招手。
該來的總是要來。祁杉腦子裡忽然蹦出了這句話。
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原則,祁杉自認沒那個把姥爺糊弄過去的本事,屁股還沒捱到沙發,他就對自己的“罪行”進行了一番剖析:“姥爺,我錯了。上次我請您幫忙超度的那鬼是我嫂子,就是昨天割腕子我哥他老婆。你那套缺了頁的《鬼記》是我哥撕的,他一時沖動對我嫂子用了留魂術。這些年他一直在找開陰陽眼的方法,想能跟我嫂子再續前緣啥的,但是這幾年下來一直沒結果。直到前一陣他放棄了,後悔了,想送我嫂子走,就割腕了。”他深吸了口氣,“姥爺,我真的錯了。”
姥爺一臉“果真如此”的瞭然:“你有什麼錯?你說的這一堆事,除了你沒告訴我那鬼的真實身份,其他的也沒什麼了。倒是我,破解的法子還是我告訴他的,要是我不說,他也不會真就動手了。唉……”
“不是,姥爺!說到底還是我沒告訴你,要是我說了肯定就沒這些事了。”聽見竇姥爺的自責,祁杉抓著姥爺的袖子,滿心洋溢著孺慕之情,又把錯往自己身上攬了回來。
姥爺定定地看著他,良久點了點頭,“對,說到底還是你惹的事。”
祁杉:“……”姥爺你又不按套路出牌!
“算了,二孫子。人好歹救回來了,咱爺孫倆再自責也沒什麼意義。還是說說後面的事吧,你昨天去醫院見了你哥,他有什麼表示沒有?”
說到這裡,祁杉恍然間醍醐灌頂,想起了昨晚上睡著之前遺漏的事。昨兒剛見祁杭的時候,祁杭提過他見到了嚴和,看那樣子貌似一人一鬼還聊得十分愉快,讓祁杭連尋死的心都沒了。可嚴和是怎麼出現的,那天傍晚又發生了什麼,這些祁杉一概不知。本來祁杭都要說起這些了,話題卻忽然扯開了十萬八千裡,以至於他後來都再也沒能把話題扯回來。
“他說見到我嫂子了,還說以後不會再想不開了。”祁杉挑揀著關鍵說給姥爺,又問:“姥爺,你說他怎麼能看見我嫂子的?”
姥爺摸了一把好不容易長出來的鬍子,沉吟一陣:“這麼說的話,怕是他當時已經快要不行了,人臨死之時,是會看見一些不尋常的東西。”說著他擺擺手,“罷了,等你哥好了你再去問吧。依我老頭子看,他這件事還沒完。你既然一開始就想幫忙,那索性好人做到底吧。”
“對了。”祁杉正想著祁杭的事,姥爺忽然又開了口,“青玉這邊你們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