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的大家嘴角都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對情侶更是交換了一個八卦的眼神。只有邱一柯盯著陳南發燙的耳根,看著他倉皇灌下那杯古怪的草藥茶,試圖掩飾什麼。
“哇哦,有情況呀小哥。”情侶裡的那個女生神秘兮兮地從包裡掏出一副塔羅牌,“要試試我的塔羅牌嗎?我的塔羅牌真的很準的。”女生說著對陳南眨巴眨巴了眼,“求求你了快給我一個證明機會,讓我給你身旁的單身狗開開眼。”
“罵誰狗呢?我自己來!”
“切,”女生撇撇嘴,指尖在牌背輕輕一彈開始洗牌,動作嫻熟得像是個職業佔蔔師。牌面在火光中泛著神秘的光澤,她的手指輕輕劃過牌背扇形展開,“憑你感覺抽一張吧,單身狗。千萬別用你核桃仁大的腦容量思考。”
邵斌的指尖剛觸到牌堆,一張燙金邊的大阿爾卡納牌便自動滑出。
【xvi 高塔】
——閃電劈開石砌的堡壘,兩個身影從崩落的穹頂墜向深淵。篝火在邵斌指間的高塔牌上投下搖曳的光斑。牌面雷擊塔樓燃起熊熊烈火。
“高塔正位——”佔蔔的女生故意拖長尾音,可愛的手繪骷髏美甲劃過牌面,“意味著積壓的矛盾即將爆發,舊有秩序會被徹底推翻。”
佔蔔的女生突然湊近邵斌,神神秘秘的說道:“單身狗同學,你要小心一點講話,不要和別人吵架翻臉了哦。”
“狗屁。”邵斌的啤酒罐砸進火堆,嗤笑著把牌塞回牌堆,還沒等女生重新洗牌,文思修長的手指已經夾出一張牌,“啪”地拍在木樁上。【vi 戀人】牌緊跟著浮現。
“戀人逆位。”女生聲音突然發緊,“天使的祝福變成了詛咒。”
畫面中本該甜蜜相擁的亞當夏娃此刻背對而立,伊甸園的蘋果樹在逆光中枯萎成荊棘。
文思突然傾身將戀人牌毫不客氣地重新插回牌堆,黑曜石耳釘在火光中閃過一道冷光,他慢條斯理地開口,“小姐,真正的佔蔔師應該知道沒重新洗牌的佔蔔,可是不作數的。”
女生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麼,卻在文思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噤了聲。她眼睜睜看著文思在話音落下後踢了兩腳那個粉毛就拎人的衣領,像拖大型犬一樣把人給拽進了營地邊緣的陰影裡,才忿忿不平的小聲嘟囔道:“本來也沒想給你兩抽啊。”
她身旁的男友無奈地笑了笑,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將自己接過洗好的塔羅重新交還回她手中。
“抽一張吧。”女生的聲音輕快,眼睛卻亮得驚人,佔蔔的塔羅牌幾乎是貼臉出現在了陳南的眼前。
陳南下意識往後仰了仰,手指懸在牌堆上方遲遲未落。
“放心”女生晃了晃牌堆,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我專業調教男朋友一百年,絕對洗得夠均勻。”
火星在死寂中噼啪炸響。陳南的【xii 倒吊人】在火光中顯現時,山風突然捲起火星。牌面上的人倒懸在生命之樹,綁住腳踝的繩結卻透著從容,血色夕陽將他唇角的笑意染成神諭般的金紅。
“倒吊人。”佔蔔師小姐,“象徵犧牲與等待”
陳南的袖口被山風掀起,腕間的淺青暴露在眾人視線中。那是昨夜被季北抓捕著塞進後座的痕跡,此刻競與牌面詭異重合。
“不過這張牌逆位的話……”佔蔔師小姐猶豫著措辭,“意味著有些自欺欺人的事情或狀態該結束了。”
看到陳南臉色不好,女生的男友見狀,連忙打圓場:“別當真,她就是喜歡故弄玄虛。”他摟住女友的肩膀,笑著調侃,“當初追我的時候還總說我有血光之災呢。”
陳南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起身說要透氣,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走向營地邊緣,動作帶倒的粗陶杯將苦澀茶水灑了一地。邱一柯扶起杯子和那對情侶暫別晚安後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篝火旁,誰也沒有注意到陳南座位下遺漏的那張大阿爾卡納。牌面上,半人半獸的惡魔獰笑著,面前站著兩位被鎖鏈束縛的男女,眼中交織著慾望與掙紮。篝火的光在牌面跳躍,那些鎖鏈彷彿活了過來,在光影中詭異地扭動著。
那儼然是第15號牌the dive。
【xv 惡魔】
陳南出來透氣,手機螢幕停在aaa海産養殖北極貝對話方塊介面的熒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游標在輸入框裡不停閃爍,像是無聲的催促,他的拇指懸在輸入框上方遲遲未落。
山風卷著烤棉花糖的焦香掠過鼻尖,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就在他出神之際,黑暗中,突然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抵上他的唇瓣。
“唔——”他下意識啟唇,隨即被塞入一口裹著脆皮的軟乎甜膩,慌亂中陳南按下關機鍵,世界驟然陷入黑暗。舌尖傳來酥脆外皮碎裂的觸感與棉花糖緩緩化開的綿軟甜香在口腔中格外清晰。這黑暗中另一個人的呼吸聲也同樣。
“甜嗎?”邱一柯的聲音貼著耳後傳來,溫熱的吐息掃過頸側。陳南倉皇轉身,後背抵上冷硬的樹幹。月光描繪出邱一柯面部表情的陰影,讓陳南一瞬間就在腦海裡勾勒出畫面的亮部,那雙總是含笑的狗狗眼此刻一定深邃得令人心驚。“南哥,你要不要猜猜我為什麼要跟你出來?”
陳南喉結滾動,原本他要問的“你怎麼也出來了”話頭被搶卡在喉間,現在只好不說話。
邱一柯忽然抬手,拇指蹭過他唇角,“沾到糖霜了。”指尖在唇畔停留的時間,長得近乎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