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季北的聲音很輕,“我只是……不希望總是你在等我。”
也不希望總是有一方在等。
電影院。
季北取好票,徑直走向小食區,熟練的買好爆米花可樂給陳南,連插好的吸管都是陳南鐘愛的顏色。但不知為何,他忙碌的背影明明挺拔,卻透出一絲絲的落寞來,連遲鈍的陳南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低氣壓。
陳南咬著吸管跟在季北悄聲試探著湊近,“你生氣啦?”
“沒有。”季北否認得幹脆利落,懷裡抱著的爆米花桶連晃都沒晃一下。
“真的沒有?”陳南不死心地追問,預謀著輕輕撞一下季北肩的壞心思。
季北原本目視前方,察覺到什麼後便轉過身來站定,打斷了某人壞心思的實施,“真的沒有。”
陳南猛地吸了一大口可樂斷定,“那就是有。”
季北不語。陳南便由此預設猜想正確,連帶著語氣裡都多了幾分得意,“看吧,我猜中了吧!你就是在生氣嘛。”
季北沉默地整理著捲曲的電影票,像是在撫平某種情緒。陳南見狀火速開啟道歉模式,“對不起,這次約會是我沒注意時間。”話音未落,他突然話鋒一轉,理直氣壯地反問:“但是你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季北終於轉過頭,目光帶著幾分無奈:“比如?”
“比如……”陳南掰著手指數落,“你明明可以打電話催我!你明明可以沖進暗房把我拽出來!你明明可以……”他突然頓住,因為季北正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眼神看著他。
那眼神裡藏著太多未說出口的話:比如他確實打了電話,但陳南出門根本沒有帶手機;比如他確實站在暗房門口,卻怕打擾陳南的興致;比如他口袋中其實準備了一個驚喜,卻因為這場遲到不得不推遲。
“算了,”季北輕輕嘆了口氣,“電影要開場了。”他伸手將撫平那張電影票塞到陳南手心,動作溫柔得讓陳南心頭一顫。
他安慰自己沒關系,只是時機還沒有到。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瞭解陳南了,瞭解他的冒失,他的任性,他那些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所以他才選擇等待,像等待一朵花開那樣耐心。即使這朵花總是忘記自己該在什麼時候綻放。
可他今天才知道,原來有人早他許久便見過並記錄下陳南的無數面。
影院的燈光漸暗,銀幕上開始播放片頭。季北將爆米花桶往陳南那邊推了推,動作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他望著陳南被銀幕光照亮的側臉,在心裡默默劃掉今天的計劃——原本訂好的餐廳、藏在口袋的驚喜、精心準備的告白詞。
陳南仍舊沒有意識到,季北的沉默不是不在意,而是太在意。在意到連生氣都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他們之間微妙的平衡。
就像此刻,季北明明可以抱怨他遲到,可以質問他在暗房裡的親密接觸,可以告訴他為了計劃這場約會他請了年假休息卻一夜難眠,甚至可以告訴他那些從前的失約、加班、賭約都是為了他,都是因為他。
但他只是安靜地坐著,將爆米花一顆顆挑出來,把焦糖最多的部分留給陳南。
他明白,那些冠冕堂皇的“為他”不過是一層薄薄的糖衣,包裹著的是自己內心深處的私慾與不安。所謂的付出與犧牲,不過是為了安撫自己那顆患得患失的心。每一次的“因為他”,最終受益的,其實都是自己。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心安理得地留在那個人身邊。
電影演到高潮,陳南卻覺得今天的電影也沒有那麼好看。限量周邊早在首映當天就領完了,連爆米花都少了點焦糖的香甜。他興致缺缺,還以為是自己對首映這種特殊場次有什麼執念。
銀幕上的光影明明滅滅,季北的手悄悄搭上相連座椅間扶手,離陳南的手只有一寸之遙。
這一寸,是他給自己設下的安全距離,也是他小心翼翼守護的界限。
也許總有那麼一天,這短短的一寸距離會不複存在。
但一定不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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