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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分手失敗也得上班 qq
在姚蓁家蹭吃蹭喝躺平一週後的陳南，終於到了不得不去畫室上課的週末。沒了季北的順風車，加之錯估了姚蓁家到“著色”畫室的距離，下車後的陳南一路狂奔，毫不意外的遲到了。
陳南的畫室開在一條十分有文藝氣息的文化街上，夾在一家複古瓷器店和獨立書店之間。畫室的門頭由他自己親自設計，採用了蒙克畫作《太陽》的配色與風格，又自己題了“著色”的字型做成燈箱。就連“營業中”的牌子都是用陶土手工捏的抽象派表情包，翻到背面，還可以看到孩童用稚拙筆觸歪歪扭扭寫上的“南南的畫室”五個大字。
陳南開畫室的初衷堪比鹹魚屆標杆，最初時間比薛定諤的貓還玄乎，連門口寫著「開門看緣分，閉館隨心情，擅闖者罰畫一百張速寫」的告示牌出勤率都比老闆高。
直到某個暴雨天，書店老闆打電話來說他店門口有個自閉症小男孩咚咚砸門兩小時，就為還他上次借的彩虹蠟筆。陳南看著小孩淋透的劉海，當場把公告改成：「週末固定接客劃掉）營業」。從那天起，他的週末營業時間被釘死在日程表上，懶癌晚期患者陳南甚至設了十個鬧鐘為了早起開門——雖然每次都是被季北掀被子喊醒。
後來畫室莫名其妙成了都市傳說，陳南的手機從此化身午夜兇鈴——“南哥，我失戀了能來畫個紮小人嗎？”“陳老闆！我方案又被甲方斃了！快放我進去捏陶土洩憤！”最離譜的一次是情人節淩晨兩點，某位仁兄喝多了打電話非要來畫《前任的一百種死法》不開門就躺店門口，讓季北誤會他對前任始亂終棄。
被騷擾到崩潰的陳南，某天突然福至心靈，逮住電話裡聲音最清澈的倒黴蛋：“同學，會開門嗎？會關燈嗎？勤工儉學考慮下？時薪二十，包奶茶辣條，主要工作內容是幫我拒絕其他神經病！”
從此畫室開啟自助式瘋玩模式——每當夜幕降臨，畫室就變成都市遊魂收容所，社畜在油畫布上潑灑甲方的嘴臉，大學生把論文致謝寫成意識流詩歌，連隔壁瓷器店都開始推出抽象派系列的醜東西，更有兼職的同學良作産出不斷。
如今畫室規模擴大，公告欄貼滿兼職生的“傑作”——油畫系萌妹寫的《對付文藝渣男108式》，版畫社社長畫的《如何用眼神勸退蹭空調大叔》，還有國畫專業小學妹總結的《識別crush性向速查表》，讓這間工作日的“自助式精神病院”名聲在外，全勤告示牌也換了內容：「本店唯一規矩——沒有規矩！但往老闆水杯裡摻顏料者，罰洗所有調色盤）」。
陳南這個甩手掌櫃工作日偶爾巡視領地，總會被震撼到瞳孔地震：“這面牆昨天還是星空主題，怎麼今天就變喪屍圍城了？！”
兼職工具人則理直氣壯：“顧客說這是賽博朋克版的社畜大戰甲方！”
但到了週末，平日裡的“自助式精神病院”就自動切換模式，陳南會和公益組織、志願者們一起，為一些特殊人群的小朋友開設互動課程進行藝術療愈
遲到的陳南，正頂著一頭亞麻棕的亂毛在療愈活動室門外勻氣，邵斌在接到電話後已經提前過來幫他開啟了畫室的門，此刻正懶懶的打著哈欠，“說吧，怎麼謝我，為了給你開門，晨覺都沒睡完。”
“時薪二十。”陳南勻好氣推開活動室的門，邵斌跟在他身後吐槽，“你這兼職不是還包奶茶辣條嗎，別想坑我。”
“南南老師。”靠門的小男孩率先發現了他，手裡還攥著蠟筆。
身後的志願者小趙愁眉苦臉，“陳老師，這孩子半小時了還在塗同一個圈……”
“多棒啊！”陳南舉起畫紙對著陽光，“你看這個金色漩渦，像不像梵高畫的星空？”他轉頭對孩子眨眨眼：“下次咱們試試草間彌生的波點！”
今天是新培訓加入志願者的第三次實踐日，大部分志願者對這裡的情況已經很熟悉了，他只需要在旁邊輔助，陳南晃悠到教智力障礙兒童握筆的志願者小錢身邊，看著小朋友因為手裡的蠟筆第n次滾落急得滿頭大汗，嘩啦倒出 一箱“破爛”——外賣筷子、枯樹葉、石頭、瓶蓋、舊報紙。
“試試這個，”他隨手拿起一個瓶蓋沾上顏料，“藝術不只有畫筆。”
“網上不都說他們是天才？”邵斌在陳南耳邊小聲嘀咕。
“剛開始接觸他們時我也幻想下一個畢加索會在我們畫室誕生。但如果說普通人裡有藝術天賦的人是百裡挑一，那這些特殊兒童中有藝術天賦的人可以說是萬裡挑一。”陳南一邊看著給孩子演示用瓶蓋拓印的志願者一邊說，“即便是在你我看起來最簡單的拿起畫筆，他們也要花很久的時間和耐心才能學會，有些孩子他可能這輩子都學不會。”
“那這是什麼？”邵斌盯著一張滿是窟窿的作業紙。
“是一個觸控敏感的小朋友用爸爸煙頭燙出的星空，他媽媽說那是全家第一次坐下來一起搞創作藝術，請我幫他們裱起來。”
“真好，不用像小時候上的美術興趣班那樣糾結於是否畫得像，而是純粹享受藝術。”邵斌感嘆，又問道，“如果這畫室一直不盈收你也這樣開著？”
“不盈收也不會虧死啊，你忘記啦，本來我也不是為了營收才開啊，瞧見窗臺那盆多肉沒？”陳南指向被塗成七彩色的小盆栽，“它來的時候快枯死了，孩子們輪流每天畫一片葉子。現在每片葉子上都是不同孩子的筆觸，你說現在哪一筆最沒用？”
邵斌：“菜鳥，前半句勸刪，容易讓我心理不平衡，産生嫉妒。”
“那正好，也給你療愈一下，你看這張窮奇往九宮格裡扔香菜的畫。”陳南從手機配文「今日教學成果：成功讓上古神獸學會重慶火鍋禮儀」的朋友圈裡翻出一幅抽象派的《山海經異獸吃火鍋圖》，“這是一個15歲孤獨症的小女孩畫的，她們是可以回歸正常生活的。”
陳南滔滔不絕地細數著這些年在這些孩子身上看到的變化，在這個被陽光親吻的畫室裡，他不再是邵斌所熟悉的那個冒冒失失的大男孩，他是耐心幫助志願者的陳老師，是孩子們心中會魔法的溫柔南南。
“藝術療愈不是開外掛，而是卡bug。”陳南一邊收拾散落的顏料一邊說，叮叮當當的碰撞聲裡混著他含笑的嗓音，“雖然現有的科技醫療不足以解決所有問題，但藝術可以溫柔和平等地連線每一個想法。”
“南南，送給貝貝。”自閉症小男孩在被家長接走前拽住他遞出一幅畫，語速快得像開了三倍速，“我要開畫室和你一樣。”
“你也要和我一樣開畫室教小朋友畫畫呀？”陳南收下畫緩慢地重複了一遍自閉症小男孩意思，眼眶有點發熱，他蹲下來，看著小男孩躲閃的雙眼，“那你一定要記得，畫室的門要開得大大的，讓所有喜歡畫畫的小朋友都能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