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挺沒底的。”
“沒底怎麼行?”孟哥瞥張羽一眼,說,“你得好好幹,什麼都要爭取,包括人生大事,在浙江那邊多留心吧,現在很多廠子老闆有獨生女的,都招上門女婿的。”
張羽撇了撇嘴,聲音很小地問:“我有什麼啊人家要我?”
“臉蛋啊,身材啊,身高啊,”孟哥煙癮犯了,從耳朵上摸下來一根香煙,放在鼻子前聞著過癮,吐槽,“他爺的大興機場,怎麼這麼大,怪不得不叫小興機場啊,這名字起得有水平。”
張羽挑了挑眉,憋著笑豎了個大拇指,說:“你解讀得更有水平。”
張羽又回北京了,回想上一次離開,還是牽著李亞茹的手,做好了此生不再見吳明微的準備;而大半年後的現在,他居然被想念牽動心思,莽撞地奔赴,只是為了看他一眼。
寫了條訊息傳送,問:你今晚值班嗎?
沒,跟朋友在外邊玩兒。
哪裡呀?
就我家附近,喝點酒唱唱歌什麼的。
噢噢,大概幾點結束?
什麼意思?你查崗啊?
我想知道。
到底怎麼了,不要跟我打啞謎。
噢噢,孟哥老婆老家産橙子,我讓她給你帶了幾箱,她待會找人給你送過去。
哎呀,不用了,我吃不了多少。
不是在玩嗎?分給你朋友嘛,我都轉錢了,你想讓我白花錢啊?
行吧,真是的,能賺幾個錢啊,天天嘚瑟。
包廂裡,朋友把話筒遞了過來,吳明微收起手機,幫他們唱著一首不熟悉的歌的和聲。
因為感受到來自張羽的惦記,心情就這樣愉快起來了,像是有一群鳥,沖出心髒,在世界寬闊處自由自在地飛。
吳明微的夜晚場還在繼續,樓下是一條熱鬧的街道,到了夜裡十二點多,張羽給他發訊息,讓他下樓拿橙子。
不過並沒有橙子,肉粽和糖藕倒是有一盒,站在旁邊的是張羽,他在孟哥家吃了頓飯,擦了嘴就來,穿著白天的黑色沖鋒衣、牛仔褲,斜挎著癟癟的運動包,連口水都沒有來得及喝。
等吳明微的過程中,他進了便利店,開啟冰箱拿水,拿出手機付錢。
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緊張,反正手在抖。
又等了幾分鐘,吳明微就下樓了——他穿著藍色襯衫、西褲、皮鞋,一隻手放在褲子兜裡,這麼冷的天,連件外衣都沒加。
他站在大樓電梯間的入口外面,四處看了一下,低下頭開始看手機。
張羽收到了他的訊息:我下來了,沒看見人呀。
在花壇旁邊呢,黑色衣服。
噢噢。
吳明微收起了手機,往花壇那裡看,晚上,路上人不多,他一眼就能鎖定那個穿黑色沖鋒衣的人。
他好高,好帥,好青春,笑得那麼好看,正在沖著這邊招手呢。
吳明微聽見自己的心髒發出“咚咚”的聲音,接著,周圍的嘈雜盡數消失,風好冷,往脖子裡鑽,但是感覺好熱。
這是死之前的幻覺吧,吳明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