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嬸嫌張羽牌打得差,把他換下了牌桌,百無聊賴之時,堂妹分給了張羽一個棒棒糖,說:“哥,等我以後賺錢了,我也給你壓歲錢。”
張羽被小姑娘哄得很高興,說:“好,我等著我們果果有出息、賺大錢。”
小姑娘嗦著糖,問:“你微信在跟誰聊天呢?”
“我在北京的同事。”張羽給她看孟哥發過來的年夜飯照片。
“你過完年就回北京嗎?”
“可能吧,看情況。”
“你工作辛苦嗎?”
“辛苦,”張羽摸了摸堂妹的羊角辮,說,“果果,好好讀書,要考上大學,別像我一樣。”
“為什麼?你的工作不好嗎?”
“不好。”
張羽挺喪的,但大過年的不想讓別人看出來,倒不是因為工作和前途,只是因為吳明微。
他在堂妹的命令下攤開手,幫她收集剝開的松子仁。
又倒回她手裡,她一口氣全吃了。
快要十二點了,外邊的煙花爆竹聲越來越大,吳明微的電話還是沒來,張羽把拍的年夜飯給他發過去,他打牌似的發過來一張自己拍的。
應該是在飯店過年的,人挺多,桌子挺大,餐具擺得挺精緻。
張羽沒忍住,問:吳醫生,幾點打電話?
好久了,新年已經來了幾十分鐘,那端才回複:等下,我在回家的路上。
張羽敲字問:冷嗎?
不冷。
張羽又敲下:新年快樂!
“張羽,”爸爸喊他,說,“把你爺你奶送回去,他們要睡覺了。”
“來了。”
手機被揣進了羽絨服的衣袋裡,張羽走在爺爺奶奶中間,陪著他倆出了小院、出了大門,往老院子的方向走去。
照亮的是巷子路邊那幾盞路燈,還有後半夜零星綻開在天邊的煙花。
張羽總是著急地看手機。
把爺爺奶奶送回去,安頓他們睡下,一看手機已經快淩晨兩點鐘了,訊息停留在張羽那句幹巴巴的“新年快樂”,吳明微什麼動靜都沒有。
張羽等不了了,他走在路上塞著耳機給他打影片電話,一邊等著接通,一邊踩路上的鞭炮屑。
“喂。”看不見吳明微的臉,只能聽見他聲音啞啞的。
張羽問:“你喝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