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孟哥也扶住了吳春蘭的一隻胳膊,他穿得粗糙,耳朵上夾著煙,說起話來沒那麼多深思熟慮,可他也是和老季一樣的好人,他對張羽說,“你有幾個錢,我來,都我來,我跟老季老交情了。”
等上了車,車子駛出地下,孟哥又開始數落老季,說:“季維興啊季維興,你要我說你什麼好?這麼大的事你一聲不吭,快到北京了才給我打電話。”
老季沉默了一陣,說:“又要麻煩你們,我這命運不好,也不好意思跟別人開口了,送走了兒子,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現在老婆又成了這樣……”
“師父,”坐在副駕駛位的張羽轉過身來,他用黑而亮的眼睛看向老季,說,“你和姨的事就是我的事,千萬別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一直跟我爸媽說,你對我太好了,你有什麼忙我一定幫。”
老季又想哭了,他轉頭看向窗外,卻見北京繁華的夜景,便忍住淚水,笑著向妻子介紹,他擰開了水瓶,把水喂給她,囑咐著:“慢點喝,慢點……”
二十幾分鐘以後,張羽和孟哥已經安排老季夫婦睡下,並且走出了酒店,北京的夜不靜,路上車流不減,夜晚的生活是悠閑摻雜忙碌的。
張羽不吸煙,孟哥吸煙的時候,他嚼著在便利店順手買來的口香糖,他憋足了氣打算吹個泡泡,卻在醞釀之後前功盡棄。
吹泡泡以一個嘆氣結束。
“張羽,算是哥求你這件事,”孟哥下意識地要給張羽遞煙,又收回了煙盒,他說道,“你去找一下你那個醫生朋友,看看能不能讓老季老婆去他們醫院看。”
“醫生朋友……你是說吳醫生?”
“是啊,他人應該挺好的,這個小忙可以幫的吧?”
張羽語塞了,即使知道吳明微是個好人,張羽也從未做過在這種事上麻煩他的打算,因為他沒什麼可以還他的。
張羽更知道吳明微很忙,若是他必須抽空應付所有找上門的親朋好友,那一定會影響他的工作的。
“不行,”張羽皺了皺眉頭,說,“其實我和他就吃過幾次飯,太麻煩人家了。”
“有什麼麻煩的啊,張羽,你不要這麼一根筋,”孟哥說,“這樣吧,你帶我去他的醫院,我求求他。”
短暫的沉默以後,孟哥繼續說:“老季太可憐了,要是老婆也沒了,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為了他,我這張臉算什麼,你臉皮薄不願意求人,我臉皮厚,我去找那個吳醫生,到時候給他買點東西。”
熱心但粗糙的孟哥,其實並不是十分會哄人開心的,可他有著和張羽一樣的善良,看他舔著幹裂的嘴唇,張羽便把手裡半瓶水遞了上去,說:“不是我臉皮薄,我當然想幫老季,關鍵是,關鍵……”
張羽想說:吳明微當下的境況並沒那麼好,他剛從一場劫難裡走出來,所以不想給他添麻煩。
“張羽你小子,你知不知道老季當初著急回家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兒子都快死了,他還惦記你,跟我說你剛來北京,怕你吃不上飯,”孟哥一水瓶子敲在了張羽的後腦勺上,他說,“你去試試怎麼了?不行我們再想辦法。”
“別打我啊,”張羽揉著頭,因為太煩躁,甚至想要一支煙來抽,他終於妥協,點著頭,說:“行吧,行,我去試試,但如果吳醫生幫不上忙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嗯,不強求。”孟哥又開始揉張羽的頭,問他是不是被砸疼了。
張羽拿出了手機,一臉愁容,說:“我現在發條資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