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十枚銅錢,二兩碎銀,還有一顆我在河邊撿到的石子。那石子被溪水沖刷出一道月牙形狀,我瞧著甚是好看,想撿回去給孫子。”
女子扒開錢袋一瞧,上前小心還到老人手裡:“老人家拿好了,這是你的東西。”
隨即,女子回頭喝道:“有誰腿腳麻溜,把他押住,去請巡邏的青衣衛過來。”
大漢要跑,薛子成忙示意護衛抓人。
大漢瞬間被制服住,已變得兇神惡煞:“你個小娘們敢抓我,你最好放了我,你知道我是誰麼。”
“你不就是西市北門一條街裡的惡霸麼,別人沒見過你,我可是見過你在西市橫行霸道。現在你猜猜我是誰。”
大漢啐道:“我記著你這張臉了。”
女子揚手朝天舉起一份文書,笑彎眉眼:“記好了,我乃廷尉寺掌刑偵右平史,長京城女學館女子科考第一人,今日我抓的就是你。”她氣勢猶在,吩咐薛子成的護衛,“將他給我送到青衣衛手裡,讓人押入廷尉寺審判。”
人群轟然一聲炸開,似乎此刻親眼所見,才明白女學館的厲害,知道女子為官是真的存在。
貼身護衛站在薛子成身後好笑道:“此女真是膽大,一個區區從六品且還未曾真正赴任的官,敢指使侯爺您的護衛。”
“按她說的去辦。”
女子一直沒有留意到人群後的薛子成,正在勸說幾名百姓當人證,處事確實有些智謀。
薛子成回到車上離開。
翌日。
早朝散後,幾名老臣追上薛子成的腳步。
一人道:“關內侯,我府上夫人辦了一個賞花宴,朝中各位同僚我都邀請了,不知你有沒有時間賞個臉,跟同僚們暢飲幾杯。”
薛子成淺淺點頭維持著禮節:“近日我政務繁忙,恐怕無法赴宴,我住各位盡興。”
那人只能幹笑幾聲。
另一老臣上前笑道:“關內侯,下月初八是老母壽辰……”
話未說完,薛子成道:“恭祝令姥福如東海,我會準備上薄禮準時送去。”
兩人碰了灰,施禮朝薛子成告辭,結伴離開。等行到無人之地,兩人才搖頭嘆道:“這國舅爺年紀輕輕,真難近人情吶。”
“劉鈺那個老頭想把女兒許配給他,我瞧你今日邀請也有此意吧,那你得趕緊的。”
一人搖頭:“這關內侯太難親近,就算是劉系一黨也難以撼動他地位分毫。”
自古朝中各有黨派,有些人見不得皇後母族受寵,便一心想捉住其短板,好將其一軍。可皇後的親弟弟年紀輕輕卻為官嚴謹,讓人見縫插針都難。皇後的外祖父閉門不見外客,皇後的舅父清正廉明,上次有人行賄差點被其檢舉,險些烏紗不保。至於皇後父親一族早被皇帝安排了閑散差事,沒什麼好巴結的。
那些黨派想拿皇後的不是來說事,可薛氏與溫氏一族從不持寵而嬌,還多次救濟難民,且皇後還親自拋下皇子匡扶女學事業。跟自古皇後母族亂政來比,如今的皇後與其母族實在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這頭薛子成並未離開皇宮,而是自東門去了廷尉寺。
廬舍政務堂裡大小官吏如織,紛紛拿著文書與典籍疾走穿行。有人朝薛子成行禮道:“關內侯,不知您來我們政務堂有何要事?”
“我奉陛下旨意巡視,不必招呼我。”
來人行禮告退。
薛子成走到一處小舍,透過花簇枝影瞧見昨日街頭那名女子,他查閱過,此人叫顧心蘭,是平民家的子女,父親科舉數年一直未中,她眼下正是全家的驕傲。
顧心蘭正被上峰安排下事務,她行禮遵下指令,上峰出門離開,便剩下她一人在內忙碌。
薛子成立於門處靜望,顧心蘭翻閱著那些獄典,正襟端坐執筆處理起來。
薛子成瞧見案頭堆積如山的獄典,他明白這是刻意的刁難。一般新任小吏都不會有這等繁瑣的事務。他看了片刻,轉身去了宗正寺。
宗正處也是這般情況。
幾日後,薛子成又再來到廷尉寺觀察。
顧心蘭正在與廷尉左監理論:“左平史手下的掾吏都能去城中執行任務,我本也該隨大小案出巡,該有去大牢審問檢查犯人的權力,可為何我每日只能在廬舍查閱獄典,而不能執行我原本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