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盈頷首:“滄海一粟,你我本就是尋常夫妻。”
一切忙完,盛俞摟住薛盈道:“睡吧。”他輕輕吻在她眉心,聲音無比柔情,“快閉眼睛。”
薛盈覺得,她是天下間最幸福的人。
……
新春宴會上,宮中百官攜帶妻眷入宮赴宴,宗正寺今日也收到東朝的朝貢,正向薛盈一一稟報數目。
薛盈身穿鳳袍,她嫌沉重而未戴鳳冠。她朝許捷道:“本宮已知,此事由宗正寺清點,呈報陛下,歸入國庫吧。”
許捷應諾退下,魏錦嵐命宮人與各司安排,宣佈宴會開始。
薛盈與盛俞端坐殿上,放眼望著殿中四處守衛,兩人舉杯相視一笑。今日殿中的守衛都是魏錦嵐一手安排,薛盈未曾過問半句。
宴上歌舞昇平,百官齊聲恭祝國泰民安。
宴會快進行到末尾,薛盈朝盛俞示意,起身離開了殿。
今日她與盛俞約好,她先離宴,測試魏錦嵐與盛秀的野心。那殿內雖都是魏錦嵐夫妻安排的人,但盛俞早有防備。
薛盈並不擔心盛俞,由宮人攙扶行至別處。
她立在一片花林前,臨著宮燈眺望眼前一片茂林。今夜月光澄明,不遠處白雪皚皚,視線裡都是純潔的世界,彷彿不容一絲玷汙。
江媛為薛盈繫上狐裘披風,安靜裡漸漸傳來一道腳步聲。
有請安聲打破這寧靜:“妾身拜見皇後娘娘。”
薛盈聽著身後這熟悉的聲音回頭:“平身。”眼前之人是薛淑。朱寧伯府的大公子吳炳權回京休沐過年,帶著薛淑這個正妻入宮一同參加宴會。
薛淑垂眸,瞧不清神色。薛盈只能依稀見她依舊是白皙年輕的模樣,她道:“夫人用不著拘禮,抬頭跟本宮說話吧。”
薛淑抬起頭,目中清冷,眼瞼下被厚重脂粉遮蓋,卻仍透出一片青色。看來她過得並不好。
薛淑道:“今年春節是妾身過得最不舒心的一個年,妾身母親不在了。皇後娘娘的母親也未歸來,仍在甚州留守駐任,守著田地,真是大義。娘娘生母不在,娘娘該是與妾身一般想念母親的吧。”
薛盈道:“你的母親是有罪之人,被陛下賜死謝罪,在宮裡,夫人還是莫要提及的好。”
薛淑唇邊勾起一絲譏諷,她似乎已學會隱忍情緒,並未再如從前那般跋扈放肆。
她將目光投向薛盈方才望的方向,那是一片茂密樹林:“這是梨樹,被司農特意修剪,在春日能開出茂盛的白花。”
薛盈淡笑:“你如今倒是知曉些農理。”
“自然,嫁給一個農夫,多少耳濡目染一些。”薛淑漸漸勾起紅唇,“梨花色白,香純淨,文人雅士都喜歡,皇後也是喜歡的吧。”
薛盈不言。
薛淑仍徑自說笑:“妾身曾見過人將血與梨花染在一起,你說怪不怪。”
白湘與江媛聽罷已蹙起眉,江媛比白湘急躁,已不能忍:“吳夫人,皇後娘娘身懷龍裔,切莫拿此等不敬之話沖撞皇後娘娘。”
“這如何是不敬了。”薛淑笑,“妾身還未說完呢,那人將梨花攥在手心裡,愛若至寶,吐了好幾口鮮血都捨不得放手。此等愛梨花至痴之人,不知道世間還有幾人了。皇後也是這般愛梨花麼,不知聖上可會如那人一樣,這般愛梨花愛到吐血。”
“深宮之內禁狂妄之言。”白湘沉冷出聲,“吳夫人雖是四品官員之妻,也不能在皇宮裡口出狂言。”她道,“請吳夫人向皇後娘娘請罪。”
薛盈從始至終都未開口,如今的身份,她不需要親身躬行便有人替她解決。只是她並不明白薛淑話中的意思。
薛淑道:“妾身給皇後娘娘賠禮道歉,妾身常日憋悶,見故人不免憶起舊事,情緒失控,請皇後娘娘恕罪。”
薛盈轉身離開,薛淑待她本如仇人,她多出現一刻,薛淑的恨便應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