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棲元。
醫療站的特護病房是某人找的,病房裡浴室沙發休息間什麼一應俱全,季棲元像是賴在病房裡,除了他本人還有一隻貓。專家組的人對季棲元都很熟悉,這人前幾年是個工作狂,技術過硬天賦驚人,在一研所裡好幾個醫療專案組裡就是大魔王,快要比得上隔壁瘋狂造機械的某個s級天才。
換句話說,就是在場專家組的人,基本上都是他同事。
季棲元半年多前完成專案後幹脆休假,幾年的年假攢在一起,研究所的同事們本想著這人會不會去什麼為期幾年的星際旅行,結果被拽過來的時候,他們的同事兼過往上司就這麼賴在病房裡,一天24小時眼睛都盯著病患……可能也盯著他們。
之前他還收斂,專家組討論的時候他會讓開一定的空間。
可自周隨醒後,他就直接住進了病房裡的休息室,甚至還不知道從哪弄來的貓碗貓盆,跟著病患唯一的“家屬”貓同居一室,旅遊也沒旅遊,工作也沒工作,儼然以家屬自居。
吳醫生氣得牙酸,自家白菜被畜生拱了的既視感無比強烈,“隔壁休息間是你搬的嗎?就這麼搬?”
季棲元道:“嗯,名正言順。”
吳醫生第一次認識到季棲元這麼不要臉!
周隨第一次見到季棲元搬東西的時候,躺在病床上看著對方,病房內不像以前那樣素白且只有機器人,那天親他說害怕的某個人蹲著與貓一起,商量著哪裡要放什麼東西,商量著今天要吃什麼。
他的一日三餐在允許撤掉營養劑的時候,就被季棲元承包了。
每日的香氣都會引來專家組的側目,那些人的目光帶著驚詫又難以置信,只是遲鈍的周隨不懂他們眼裡的深意,他在乎的是今天的飯菜裡有多少塊肉。
住個院,好像不難熬了。
那日病房的失控是曇花一現的,季棲元重新變回了正人君子。
持續生病的幾天,兩人親密的接觸屈指可數,心跳失控的醫療器報警容易讓人犯尷尬。
周隨是個剛開竅的白紙,親吻之後,正如季棲元所說的名正言順的接觸變多了。有次他睡醒感覺到自己的手在動,發現季棲元在摸他的手,或者說摸他手上的繭,他常年因為訓練,手掌較厚,指尖間都有一些老繭。
季棲元好像很喜歡,周隨不明白,這只是些習以為常在他身體上的東西,被季棲元摸著的時候,那泛起來的癢意揮之不去。
後來他自己摸了,沒季棲元碰起來癢。
周隨窩在病床上,控制不住地咳了咳。
清醒過後,他鐵防般的s級體質暫時失效了,什麼發燒感冒全都找上他,一輩子沒生過的病,在這段時間就全都來了。他的身體還不能過分用藥,怕促進嗜睡症,所以都是開的普通藥,全靠硬熬。
感冒三天,他咳嗽不止,說話就嗓子癢。
還好,他本人話不多,水越喝越多。
精神狀態好了之後,季棲元把通訊器給了他,緩解了他的無聊。
那天他突然斷線之後就沒上線,遊戲裡共同富裕的玩家都不知道發生什麼,直到隔天周隨沒上線,一群人就在群裡問訊息,最後是季棲元在群裡說他突然生病沒辦法上線,才徹底炸開了鍋。
那段時間季棲元也忙,沒在群裡說什麼,只是說幾句讓其他人不用擔心。
當周隨拿回自己光腦的時候,裡面的資訊已經累積到快超載了,這是周隨從未體會過的感覺,以前他醒過來的時候,光腦只有零散幾句福利院或社管局長輩的關心,他幾乎沒體驗過什麼是朋友的關心,所以當他碰到光腦裡那來自朋友私聊與詢問時,第一次有點手足無措。
季棲元知道,貓沒動那些訊息,他也沒動。
生病的事只有交好的一群人知道,布偶貓等人沒聲張,遊戲群裡大部分還以為周神a遊了。
熟悉的人不打擾,不幹涉,只是累積了兩周多的訊息,每人都是上百條。
朋友的關心,過分熱鬧。
周隨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好聽的話他不會說,其他話更是直白明瞭。
生病後繃著張臉,冷冷的像是個不易親人的面癱。
季棲元在旁邊耐心地等著,幾次去削水果的時候特意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