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奕如嘴角微微翹起，答道：“行，明天見面，我等你。”
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明天是什麼日子，也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夏青陽如此開心的原因。
從前幾天開始，夏青陽就一直在明裡暗裡地打聽他生日那天的行程，施奕如不傻，一下就猜出了他的意圖，本來還想逗逗他，但想到之前那些弄巧成拙的破事，他也就歇了心思，老老實實地報備了。
按夏青陽的性格，直截了當地說明白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了，你要和他繞，指不定誰先繞進去。
晚餐時，林見伊撐著下巴，溫柔地看向施奕如。
“真快啊，兒子，明天你就要二十了……”
施爸爸也放下餐具，問道：“生日打算怎麼過？”
兩人齊刷刷地看向施奕如，他自顧自地繼續吃飯，眼皮也沒抬一下。
和諧的氣氛霎時便被突如其來的沉默撕成碎片。
良久，施奕如略顯冷淡的聲音傳來：“不過。”
兩人被他的話刺激到了，雙雙愣在原地，施爸爸建議道：“明天買個蛋糕，我們大家一起給你過個生日怎麼樣？”
施奕如抬頭，認真地看著兩人，“不怎麼樣，我不喜歡蛋糕，尤其是生日蛋糕。”
施爸爸被他一嗆，剛想發作，林見伊伸手拉住了他，瞪了他好幾眼。而後看向施奕如，勉強笑道：“之前……之前不是……”
“之前我也不過，”施奕如已經過了非要和父母爭個高下的年紀了，他不欲多說，於是轉移了話題。
“對了，媽媽，你工作怎麼樣了？問題解決了嗎？”
林見伊沒有繼續追問，以優良的演技保持了表面的得體，只是眼底的惆悵難以消融。
“差不多解決完了，挑了幾個人，都還不錯，打算這兩天把人選定下來。”
施奕如又和她聊了幾句，見桌上氣氛逐漸好轉，便起身離開了。
等他快上樓梯時，一直沒有再開口的施爸爸說話了。
“明天中午在家吃飯吧，我和你媽媽給你煮碗麵……”
施奕如腳步一頓，他沒有轉身，只是低聲應了聲“好”，便頭也沒回地上了樓。
其實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沒有在物質上受到什麼虧待，每年的生日，他都會收到來自父母的各種昂貴的禮物，和從不落下的三層巨大蛋糕。
但這些就像一張華而不實的生日賀卡，施奕如每次收到，除了“噢，今天原來是我生日”，就再也沒有了別的想法。
他等不到和他一起吃蛋糕的人，有時候甚至都等不到來自父母的祝福，只有蛋糕用甜膩的奶油，機械且冰冷地祝他“生日快樂”。
後來他長大了，學會了放棄。
從那以後，送蛋糕的店員就再也沒敲開過施奕如家的門。
精美的蛋糕年複一年的孤零零地待在牆角，由甜變酸，直至腐爛，最後由環衛工捏著鼻子將它掃入垃圾桶。
陽光照射在光潔如新的牆角，又是新的一天。
＊
夏青陽提著一早就做好的蛋糕，在客廳裡走來走去，試圖找到合適的位置，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餐桌上。
現在已經傍晚五點了，離他和施奕如約好的七點還有兩個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