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筆,看著面前慘不忍睹的畫布和已經辨別不出任何事物的畫布。
“……”
夏青陽在心裡忍不住發出了靈魂拷問:“這樣真的可以嗎?”
沉默良久,他抬頭問施奕如,企圖找到些支撐依據,“你喜歡嗎?”
施奕如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能讓自己如此心曠神怡的作品了。
他一點兒也沒猶豫:“喜歡啊。”
但如果那位神秘的同行也能像他一樣真的喜歡這幅畫,那施奕如只能說,佩服。
聞言,夏青陽鬆了口氣:“喜歡就行。”
幸好,施奕如本人親自指導了,要沒有他,自己還不知道原來他喜歡這種紅配綠、黃配紫的畫風狂野的淩亂美。
經過不懈的努力,夏青陽總算完成了他的初稿。
兩人看著夏青陽的傑作,那是相當的滿意。
在施奕如怎麼醜怎麼來的指導原則下,夏青陽的畫很快就到了最後的收尾階段。
雖然這一幅畫大部分是施奕如的傑作,但怎麼說也是禮物,夏青陽還是想要有一點自己的東西在裡面的。
他希望施奕如收到畫的時候能感覺到一點點驚喜,而不是完全左手倒右手。
但怎麼和施奕如說是個難題,總不能直接和他說“接下來我要自己畫了”吧?
看著對方興致勃勃地參與畫作的創作,夏青陽醞釀了好幾天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怎麼了?”
施奕如正在琢磨怎麼能讓畫更有視覺汙染,但今天夏青陽的話格外的少,他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勁——這人心裡有事全寫在臉上,一看就明白。
夏青陽臉上滿是糾結,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咬牙把話說了出來。
“謝謝你這麼多天幫我……我、我還有最後一點了,我想、想……自己……”
他的話沒說完,施奕如卻已經知曉了他的意思。
他拿著調色盤的手一頓,盡量以最平穩的語調問:“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沒有,你很好。”夏青陽搖頭否認,他深吸一口氣,“就是,就是我覺得禮物是用來表達自己的心意的。前面麻煩了你那麼多,最後一點點,我想,想自己來。”
原來是想準備點驚喜啊,施奕如有點瞭然,有點生氣,又有點迷茫。
也是,他自嘲地想,自己怎麼說都只是個外人,有什麼資格去窺探屬於別人的浪漫呢?
施奕如輕輕放下調色盤,他眼角彎彎,如往常一般笑道:“這樣啊,你早說嘛。”
“我突然想起家裡有點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施奕如轉身,未及眼底的笑意迅速收回,他緊抿雙唇,以一種幾乎可以算得上落荒而逃的姿態快步離開。
夏青陽愣在原地,彷彿不知道為什麼事情突然變成了現在的模樣,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拉住施奕如。
對方不動聲色地躲開,頭也沒回地出了門。
門外的陽光一如既往的熱烈,施奕如用手掌擋了擋,恍然間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沒意思,他想,真挺沒意思的。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不知所措的夏青陽。
“其實,你寫的字比你畫的畫更好看,如果對畫不是很滿意,可以考慮換一種。”
“比……比我畫的畫好看?”
夏青陽茫然地站在原地。
“對。”
對方用著某種莫名釋懷的語氣,篤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