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都約好今天來看店面,沒人和你說嗎?”
“又不是我約的,我怎麼知道。”
說話的人被夏青陽的話挑起了火氣,擼起袖子就要上前,另外一個看著要穩重許多的人攔住了他,眼神掃過門上的牌匾,小聲道:“幹什麼?這是武館。”
他們身邊的施奕如聽得一清二楚,非常沒道德地笑出了聲。
男人沒理施奕如,問夏青陽:“小兄弟,這鋪面的主人是姓夏嗎?有個叫夏知武的人你認不認識?”
夏青陽垂下眼瞼:“不認識。”
“那您貴姓?”
“夏。”
男人半晌沒說出話來。
施奕如還是第一次看夏青陽和別人懟得有來有回,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什麼都沒說。
夏青陽:“下次有事去找夏知武,我要關門了,只給你們十五分鐘。”
經他這一折騰,幾人也沒了看房的心思,匆匆忙忙就走了,但成功把人趕走的夏青陽卻也沒多高興,兩人沉默著把最後一個區域的尋狗啟事貼完。
等他們再次回到武館,路燈已經開啟了,兩人沒有進武館裡面,而是在外面的臺階上席地而坐。
夏青陽大腦放空,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發呆,施奕如靜靜地陪著他,哪裡都熱熱鬧鬧,只有他們所在的角落彷彿暫停了般沉寂。
而他們身後造型古樸的武館也孤獨地佇立在繁華的街上,像一個垂垂老矣卻不肯低頭的老頑固,在周遭新派的建築中顯得格格不入。
“小狗能找回來吧?”
良久,夏青陽終於換了個姿勢,就在施奕如以為他要說武館的事情後,他突然開口了。
施奕如也不確定,但他還是點點頭,“能的。”
夏青陽微微鬆了口氣:“那就好,希望它能早點回家。”
結束這段話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在這裡住了好多年了。”夏青陽伸出手摸了摸門沿,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懷念和落寞。
“以後會有其他人住進去,或者開個店什麼的,但再也不會有武館了……”
很早之前,他爸媽就想把武館賣出去或者租出去,只是由於爺爺反對,一直沒能如願,但自從年前爺爺因操勞過多而住院後,他們就下定了決心。
夏青陽不知道他爸媽和爺爺聊了什麼,向來視武館為命根子的爺爺這次竟然同意了,不管他怎麼撒潑打滾都沒能改變這個事實,他在家孤立無援地堅持也只不過是把時間往後推了推而已。
如果不出意外,這個暑假就是他待在武館的最後一段時間了。
房子是武館的載體,對於它,夏青陽只是居住多年的不捨。真正讓他難受的,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他學習多年、想用一生承載的東西,真的沒落了。
現在就連立足之地也要被剝奪。
“沒關系,武館沒了那就以後賺錢再建,重要的是人。只要你還在,只要你想,那它就不會消失。”
施奕如從夏青陽的只言片語裡拼湊出了事情經過,相比於安慰,他其實更擅長嘲諷,但猶豫許久,他還是如此說道。
夏青陽側頭看向他,低落到極點的心情彷彿被這一句話消融了。
“是啊,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我在,只要我想。”
那雙漆黑的雙眸蘊含著火星,一觸即燃,灼得人由心及臉地發燙,施奕如慌忙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