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垂眸,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終於找到一絲喘息的機會,從陸無盡出事的訊息中脫身片刻,“誰能比得過你啊,什麼事都影響不了你。”
江行舟那邊安靜了一下,不知道南柯是不是意有所指,低頭看看時間,道:“我買了你下一班高鐵的票,你傷得很重,一個人不方便,在車站等我。”
“我........”
江行舟打斷南柯:“陸無盡那邊有秦沂照顧。”
“多長時間?”南柯鬆口。
“四十分鐘。”
四十分鐘後,兩個人在車站彙合。南柯看起來著實狼狽,渾身是傷,加上渾身鋒芒畢露的刺頭氣質,高鐵站的工作人員往這邊看了好幾眼。要不是身邊帶著一個氣質不凡五官端正一看就是好人的江行舟,估計在這一小段路都要被攔下盤問幾句。
虧得南柯心裡只有陸無盡,本來等江行舟就等得很不耐煩了,這會兒也懶得管這些人打量的眼神,催促著江行舟一路小跑上車去醫院。
在車上,南柯就開始做心理準備了,深呼吸幾口,惹得司機也頻頻看向後視鏡裡的南柯。
南柯只顧著抓住江行舟的胳膊,他只有一隻手是好的,另一隻手包得嚴嚴實實吊在脖子上,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動來動去,“你看見他現在的樣子了嗎?怎麼樣?到底多嚴重?”
江行舟還沒來得及開口,南柯又松開手縮在座位上:“要是一會兒我受不了,你可得及時扶住我啊......”
“.......行。”
南柯又轉向他:“要不你再問問秦沂,讓他詳細描述一下他現在的情況?”南柯苦著臉,好像要去接受審判,“我現在比在夢裡還害怕,我怕.......”
江行舟終於找到一個打斷他的機會,道:“.......你和秦沂不熟嗎?”
這話提醒了南柯,後者幡然醒悟,掏出手機給秦沂打電話,“對對對你說得對!”
司機看了幾眼心領神會,速度又快了幾分,清清嗓子安慰以過來人的身份安慰南柯,“兄弟,沒事的,我當年也是這樣的!”
南柯和江行舟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出了不解,“什麼?”
司機大哥哈哈一笑,“我老婆當然生我女兒的時候我也在外地,接到訊息的時候手都是抖的,跟你現在一樣!”
後座兩人低頭,目光不約而同落在南柯握著手機從小幅度纏鬥的手上。
秦沂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打斷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回答司機大哥的南柯,“喂?”
幾天沒睡好,秦沂聲音裡也帶著濃濃的疲倦,江行舟甚至能想象到他捏捏山根然後強撐著打起精神接下這通電話。
沒等南柯開口,秦沂就先回答了,“醫生說還沒度過危險期,我一會兒把病房發給你。”
秦沂繼續說:“相信醫生。”
這是他的安慰,南柯明白,被各種想法裹挾著往前走的南柯此刻才來得及回味江行舟的話——“陸無盡出事了”。
沒死,但重傷。
所以南柯並沒有絲毫的鬆口氣,內心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來,堵在喉嚨不上不下,催著人鼻子發酸。所有情緒後知後覺地襲來,連司機大哥剛才的誤會也變得沒那麼好笑了。
江行舟也安靜下來,秦沂頓了頓,又說:“相信陸無盡。”
南柯心理防線突然崩潰,他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以陸無盡的性格,重傷不是最嚴重的,更嚴重的是陸無盡的自毀傾向。
當求生欲淡去,所有的細枝末節都有可能成為壓垮瀕死之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不該跟他吵架的.......”南柯捧著手機,聲音也跟著抑制不住地發起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