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人,還不打算回去嗎?”應祉試探道。
“事情還沒辦完。”姚時道。
卻見姚時悠悠然坐到烏木桌後,長袖一挽修長的手指在玉琴上一壓,想來這姚時是起了興致,想要彈琴了。
可是應祉卻不敢真的以為姚時只是想要請他在這髒汙血腥的地牢裡賞琴聽曲。
畢竟吳三那副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模樣,還在他眼前模樣散去。
應祉眉頭一挑,故作不懂:“看來姚大人來了雅興啊。”
只聽姚時道:“劉老闆博聞廣記,可知那吳三受了什麼刑?”
應祉見狀,心中打鼓,卻不想繼續繞彎子,他開口沉聲道:“聽聞武林之中,有一種隱秘功法,修煉者專修琴技,以琴音為招,能讓聞者五髒俱裂,姚大人莫不是修了此功?”
“此功對修煉之人要求極為苛刻,本官雖想,奈何資質不允,不過,本官自行鑽研了此功曲譜,倒練得了一種刑訊之法,劉老闆試試?”姚時淡笑。
“倒也不必……”
“本官請你聽。”姚時一指波動,琴音如高山水迢,婉轉而下。
姚時的琴技倒是比應祉所聽的任何一個琴師所奏都要高超。
應祉細細聽著,愈發覺得這曲調倒如姚時這個人一般,清冽、高寒,彷彿置身於春日冰泉,卻在恍惚間一步落入九霄,來到冬日寒風呼嘯的雪原……再回首,人已置身荒寒的山巔,奄奄一息……
應祉身形微晃,內息一滯:“姚大人,小人哪裡又冒犯了你,讓大人這般懲罰小人?”
應祉雙手撐著桌子,蒼白的臉,那雙故作不解的眼眸看向姚時。
姚時眼中無波,坦然開口:“劉晚,你……究竟為何緊抓傅家案不放?”
應祉就知道,姚時對他的懷疑果然更深了。
“我說了,是為錢……”應祉額頭沁出薄汗。
“撒謊!”姚時眼神幽幽,曲調急轉直下。
應祉嚥下口中湧出的腥甜,隨著姚時所奏曲調的變化,應祉覺得身體裡猶如萬蟻蝕骨,一種細碎地,折磨人的酥麻隱痛讓他雙腿一軟,只能用手撐著身體。
“你作為黎國皇庭的入幕之賓,前來可是為挑起兩國大戰?”姚時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不是!”
“你可是早知背後陰謀,才一步步阻止本官繼續調查?”
“不、是!”應祉口中腥甜再次湧了上來。
“你奉誰的命令——”
“我誰的令也不奉!姚時,我不是細作!”應祉話音沒落,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姚時的手一停,琴音的餘韻還在空曠的地牢裡回蕩,他沒想到,只是這般的曲子就能讓應祉吐血,那吳三可是受了一夜的折磨,連一口血都沒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