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透著兜帽看著應祉,目光深沉,帶著濛濛的光。
秋風過,冷香至。中秋那日,傅家家宴,老宅門口,絡繹不絕的賓客。
應祉帶著小石榴從小吃街歸來,賓客中一絲來自盛城裡熟悉的氣息讓應祉心頭一緊。
回過頭,人群之中,拿著大小禮物的傅家人不停地從應祉眼前走過。
掃過那群人的臉,那一絲詭異的不安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難道是自己的感覺錯了?
就在應祉以為是錯覺的時候,一個黑色的人影就像是投入鏡湖中的石子,讓應祉的汗毛豎起,就是那個男人!那隱藏在黑紗之後、絕了亦姝離宮之路、卻夜夜教導應祉無數武功秘技的人!
那個男人一定一早就發現了應祉,因為在應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間他就快速閃出了人群。
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來抓自己的?若要抓豈會給自己反應的時間?
越想越覺得不對。
應祉見那人離開,顧不得小石榴,當即腳下生風,追了出去,輕功運用到極致,想要一探究竟。
追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應祉跟那人的距離卻還是不遠不近,最後竟被那人帶到了無人的別仙江畔。
那個男人的臉終於第一次露在應祉眼前。
他的年紀看起來不小,約麼著有四十左右的年歲,比那傅珩之要小上不少,他的模樣俊朗,雖然眼角眉梢刻著風霜,但高挺的鼻樑和深陷的眼窩著實有一股異域的瀟灑,都說歲月無情,倒讓他平添了些許成熟男人的深量。
“你為何會在這裡?”應祉開口。
那人沒回答應祉的話,原本面無表情的男人卻在聽見一陣鳥鳴後,臉色忽然變化。而後那個男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應祉殺了過去,他手裡什麼也沒拿,卻讓握著清回劍的應祉覺得毫無招架之力。
應祉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兩招應祉就感受到喉嚨中湧上一口腥甜。
就在這時,晴朗的天空突下兩道電光,不見烏雲,著實有些詭異,不一會兒轟隆隆地雷聲響徹天地。
應祉聽著雷聲,太陽xue突突的跳,從那個男人身上感受到的冰冷氣息,直接撥動著應祉緊繃的神經。
難道那人是打算把應祉引入無人之境殺了?
這般大動幹戈?要知道是這樣,他打死也不追來!
他不想死,那便要想如何能活。
應祉近身,那個男人也不躲,估計是料定應祉傷不了他,誰知應祉手中粉末一撒,糊了那人滿頭滿臉,時機剛剛好,應祉一劍劃去,若中了,那男人不死也一定能傷,誰知那人經驗老到,粉末吹來的時候,就向後退去,清回劍的劍鋒劃過,那人的腰帶被應祉一劍劃開了半截。
見未中,應祉轉身就走,掠過江面,江水打濕應祉的衣衫。
這時應祉的輕功竟比剛剛追來快了不止一星半點,果然危及到性命時才能激發人的最大潛能。
不過就算應祉逃命逃得快,那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一個掌風就朝著應祉後背劈了過來,應祉堪堪躲過,未等他緩口氣,下一掌就又劈了過來,這一次,應祉沒有躲過,結結實實地捱了那個男人一記掌風,一時間血氣翻湧。
那個男人似乎還想奪走清回劍,應祉察覺到他的意圖,顧不上其他連忙抱緊劍,另一把粉末就又揚了過去。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林中人頭攢動,男人掌風化刃,落在應祉左肩頭,頓時骨頭碎裂的劇痛讓應祉腳下一軟,倉皇之間,那個男人一抬手,一把奪過清回劍,應祉就被他打入別仙江中。
江水湍急,那個浪一卷,應祉就消失在那個男人的視野裡。
冰涼的江水灌入,應祉的意識漸漸模糊。而站在江邊的那個男人朝著傅家老宅的方向看去,西邊燃起熊熊大火。
傅家外,十來個身穿淡紫衣衫的人站在那裡,氣氛肅穆,一眨眼,那群人便消失不見,若此刻有普通人瞧見還會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次日,洛國前任宰相傅珩之宅邸燃起熊熊大火的訊息傳遍洛國。那火燒了三天而不滅,三日後,天降暴雨,傅氏一族全族死於大火,無一人生還,頓時流言紛起。
有說傅家與人聯手,想要謀得王位,被延緣帝發現,暗中將之滅口。
有說中秋那日在傅家老宅外看到江湖第一門派寧血閣的人,傅家家主早些年提出的律法觸及了江湖第一門派的權威,這才被寧血閣所滅。
還有人說傅家通敵賣國,被天神所罰……
關於傅家之事是人禍還是天災,一時間眾說紛紜。
十四年春秋悄然過去,傅家一事仍是洛國百姓茶餘飯後拿來猜測的第一要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