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嶽依舊昏睡著,見狀,應祉起身,轉過去才看到江曳舟留下來的兩個人,那兩個人都是侍女打扮,但應祉看到她們的一瞬間就不認為她們是侍女,這種判斷出自於應祉練武後提高的敏銳度和第六感!
好家夥,見父親個最後一面倒見出詭異蹊蹺來了?
應祉回到自己的住處,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閉眼就是江嶽面若死灰的躺在那裡,說他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應祉相信,那麼這個結果就當是他的報應吧。
但應祉還未問出那句話,他似乎就要死了。
窩在腳邊的老貓“喵”了一聲。
應祉看了看時間,離淩晨還有兩個時辰,自己速去速回!
應祉來到梅林深處,從枯草堆裡找到當年那個狗洞,雖然那狗洞對於十四歲的應祉來說有點小,但也不是那麼小,憋口氣也能過去!從今天白天的狀況來看,這座宮裡絕對把守森嚴,但好在這個狗洞開在了假山中,出來就能被假山掩護。
應祉趴在假山裡,位置倒是剛剛好,沒有那些人的氣息,只不過對面就是正殿側窗,這裡離後院有點遠,且過去時會經過一片空地。應祉當下決定先遊過湖,從側窗進入,這樣目標小一點。
當應祉一身濕噠噠地溜進去的時候,直接被眼前的東西驚呆了。
裡面擺放著各種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殿中正中央凹陷向地是一個坡路,周圍堆著各種竹簡書籍古畫,應祉眨了眨眼,這難道就是天水書苑????
想到白天宮門口的“天”字匾額,應祉吞了吞口水。
怪不得這裡守衛這麼嚴,這麼些寶物,不嚴一點早丟了。
應祉腳步匆匆,向後殿而去,但路過門扉時,一柄劍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柄劍連帶劍鞘也只有一指寬,劍鞘如雪卻透著紫金的光芒,拿在手裡更是輕若無物,輕輕抽出劍,只見劍身薄如蟬翼、細若柳絲,這柄劍便是名劍——清回。關於清回劍,應祉曾聽亦姝說過,所以只一眼,應祉就認出那是母親的劍。
但現在,這柄劍,他還不能拿走。將劍放回原處,劍鞘卻不小心刮到了一旁摺扇的彎月扇墜,沒想到那扇子就從架子上掉了下去,還是應祉眼疾手快一把拎住,才不至於發出大聲響。
仔細瞧著那是把紫金琉璃扇,琉璃鑲嵌在紫金的扇骨上,扇面繡著一幅山水圖,這把摺扇雖然漂亮,但不至於是稀世珍寶,放在天水書苑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將扇子也放回原處,應祉腳下生風,來到後殿江嶽處,和白天一樣,那江嶽依舊躺在床榻之上,緊閉雙目,昏昏睡著,應祉見他仍是如此,便又小心地原路返回,也不知是不是應祉運氣好,還是他的武功早已到了神出鬼沒的地步,這一次竟沒有被人發現,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回去之後,應祉換了一身衣服,就坐在院子裡等那個黑衣人。
幾天後,盛城突發大火,宣盛帝病逝。有傳言稱,那一夜宮中失竊,有人竊走了傳國玉璽,預謀謀逆。但因為是傳言,沒有事實依據,傳一傳就被其他更有趣的傳言替代了。
曜都西南城郊,一個十幾歲少年的身影匍匐在一輛運送草料的大車車頂,只見那個少年身上披著一件褐色鬥篷,透過露出來的衣領,看到鬥篷下面是一件淡紅色紗衣套著純白裡衣。少年風塵僕僕,但那一雙眼睛格外有神。
車夫吹著口哨,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馬車上還載著另一個人。馬車路過一片樹林,車篷頂上的少年覺得肚子餓得咕咕直響,這才結束了自己搭順風車的旅程。他用力一躍,跳到一旁一棵歪脖子樹上。
而這個抱著歪脖子樹往下滑的少年就是從盛城逃出來七日有餘的應祉。
那一天,他順利逃回自己的住所,也順利跟黑衣人學習完武功,白天的時候調製出一劑提神醒腦的妙物——花露水!之後的幾天晚上應祉都會帶著花露水去那天水書苑找江嶽,悄悄地在江嶽床榻周圍噴一噴,再給他臉上噴一噴,直到第五日晚上那江嶽竟然醒了。
看到江嶽轉醒,應祉當然不會以為是花露水起了作用,因為那花露水本來就是用來驅蚊祛蟲的,而且醒來的江嶽狀態與那臨死前的秦長鶯很像,說白點就是人們常說的迴光返照。
醒過來的江嶽看著應祉的臉看了很久,應祉問了亦姝讓他問的那句話,江嶽聽後卻說起了另一個女人。
他說亦姝的臉很像那個女人,那個名叫九櫻的漁女,他說看著亦姝就好像看到了九櫻在眼前,所以哪怕亦姝惹怒了他他也不會讓一個那麼像九櫻的女人離開。他說他這輩子唯一後悔自責的事就是當年不小心被絆住了腳,不然九櫻就不會慘死在赫連氏手上,死後的魂魄還被赫連氏當作威脅的籌碼……
那一夜江嶽說了很多,就像是人死前最後的傾吐,應祉一直默默聽著,直到江嶽躺在床上咽氣他也沒聽到那句對不起。他突然覺得心頭悶著一口氣,一口無論他如何大口呼吸都無法舒暢的氣。
應祉跪在地上,臉色發白,汗水與湖水混在一起,讓衣衫貼著少年的身軀,他跪在那裡,跪到夜幕亮起似白晝的光芒,跪到宮殿外敲響起火的銅鑼,他才緩緩起身。
這座宮殿,這座盛城都讓他壓抑得難受。
應祉就這麼走了,帶著亦姝的劍,帶著母親的遺物,當然還有一些在天水書閣順走的後半生家當。當他趁亂飛躍宮牆、離開盛城時,那口悶在胸膛裡的氣總算是舒暢了。
離開盛城之後,應祉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晃蕩了近半個月,最後思來想去竟然打算去曜西靜州看看火紅的楓葉,當即就決定去靜州。
悄咪咪得搭了一輛去往曜西運送水果的馬車,應祉就開啟了他的異世界流浪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