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靈魂深處泛上來的疲憊。
光門的光線黯淡到了極致,眼見著就要和他的主人一樣消散在空氣中。
諾澤緩緩閉上了眼,手臂不受控制地下墜,他已經失了所有的力氣了,死神懸著刀,隨時都會落在他的脖頸上。
而就在這時,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那扇即將消散的光門竟然向外緩緩開啟了,門內是無盡的黑色漩渦,漩渦之中,一個男人緩緩走出。
一頭未來得及打理的長發狂舞飄飛,一張漂亮到近乎雌雄莫辨的臉,以及一雙極具代表性的淺藍色眸子。
祁謙從時空夾縫中回來了。
諾澤原本半合的眼緩緩睜開了,他的腦中混沌一片,只在偶爾清醒的那個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原來,那扇門後連線著小世界夾縫。
“哥哥,我回來了。”
男人伸出手,緊緊抓住了諾澤幾乎半透明的手,拖住了對方搖搖欲墜的身體,將人緊緊擁在懷裡。
諾澤任由對方抱著,恍惚混沌的意識逐漸找回了真實感,他忽然很悲傷,他不想兩人在團聚的下一刻,迎來的卻是死亡。
這也太絕望了。
“回來了。”祁奕依不知何時走到了兩人身邊,她拿出那本黑書,翻開了黑書上的缺口,瞥了祁謙一眼,“我看見那些缺失紙頁的空殼小世界了,全是你的手筆吧。”
秦娜娜曾經透過製作傀儡,將紙頁藏在傀儡裡逃出了小世界。那麼,祁謙作為曾經荒村小世界的臨時核心,他當然知道透過怎樣的手段,利用連線眾多小世界的小世界夾縫,將那些紙頁給偷渡出來。
“零散的小世界太多,多花了一點時間。”祁謙道。
他單手將諾澤抱在懷中,另一手則在半空中虛握,再度張開手指時,數道能量團從他的掌心飛出,在半空中變為了一張張散著淺淡白光的紙頁,向著祁奕依手中的黑書而去。
細碎的紙頁一片片拼合在一起,很快就填補了黑書上殘餘的空缺,幾個呼吸間,那本黑書已經被修複了大半。
等到最後一張紙頁拼合的瞬間,原本基地正中心還在狂躁暴亂的小世界驟然像火苗被一桶水破滅,一下子消失得幹幹淨淨,只留下了滿地廢墟。
幾乎就在小世界消失的那一刻,光門同時消失了。
一時間,世界變得極度安靜,沒人敢發聲,沒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風聲彷彿還在耳畔,破碎聲還留有餘響,可那個造成一切災難的小世界竟然就這麼,消失了?
軍隊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動作,剛剛還在和軍隊混戰的溶解症患者也不由放下了武器,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黑書!”
在一片死寂中,有人發出了絕望的尖叫。潭淵從車裡摔了下來,他連滾帶爬地朝著祁謙的方向跑去,竭力伸手出去,要抓那本黑書,幾近目眥欲裂。
“叫個屁,看不懂氛圍?”潭綾從人群中走出,一腳踩在了潭淵伸出的手掌上。
潭淵發出了尖銳的痛呼聲,嘴裡還在神經質地念叨著什麼:“黑書,黑書,我的黑書,我的基地,我的,都是我的……”
那模樣,簡直像是中邪了。
潭綾皺眉看他,一副踩到了髒東西的模樣,他抬起腳,嫌惡地擺擺手,讓身邊兩手下給人按在了地上。
周圍的基地軍人竟無一人敢阻攔。
潭淵這一聲叫,喚回了所有人的理智,他們紛紛不約而同看向那扇光門原本在的位置,那兒,有一個身為溶解症患者的青年曾保護了他們所有人。
諾澤正躺在祁謙的懷裡,他瞪大了眼,看著祁謙那張臉,想把祁謙那張臉牢牢印刻在靈魂深處。
他想,他一定要記住那張臉和那雙眼睛,說不定自己在溶解後的某一天,也會成為某個小世界的npc,還有機會和祁謙見面呢?
而這,是他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哥哥?哥哥?!”祁謙低頭去看時,諾澤已經沒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