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齊齊愣住了。
良久的沉默，久到諾澤以為他們三人不會再開口時，十三說話了。
“有些東西何必說的那麼明白，留個念想不好嗎？”十三挑挑眉，露出了他那招牌的狐貍眯眯眼，“就如同我們和你之前說的那樣，我們早就沒有退路了，所以你也不要朝後看，盡管向前走。”
“諾澤，再見了。”二五朝他揮了揮手。
“諾澤哥，再見！”四十用力道，小小的少年鼓足了全身的氣力用力揮著手，他的眼中閃著淚光，卻沒有不捨，“代我看看外面的世界，等我有空了，我一定也要去看看。”
“諾澤，拿吧。”千少劫沒敢去看那幾人，大叔堅毅的臉上難得有幾分不忍，“從這出去後，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不能停留太久了。”
諾澤沒再說別的，他朝著三人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站直身後，果斷從天使手中接過了紙頁。
紙頁上微弱的白光閃爍了兩下，很快黯淡了一些。
世界在這一刻天翻地覆，破碎從天際開始，從地面結束。十三他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斑駁的碎光中，不論是生命還是死亡，都在此刻畫上了最後的休止符。
這個小世界的崩潰比諾澤意料之中的要快，幾乎沒給人多少反應的時間，世界的坍塌就已經接近尾聲。
在世界即將消失的最後一刻，諾澤側過身，看向了不遠處站在千少劫隊裡的潭綾。潭綾也像是受到某種感應，朝他的方向看來。
在雙方短暫對視時，諾澤向潭綾比了一個口型。潭綾眯了眯眼，似在考量什麼，最終，在世界徹底泯滅的那瞬，他沖諾澤丟擲了什麼。
小世界徹底消失了，藏在小世界之後的天幕也終於再度展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外面已是黑夜，下著瓢潑雨，諾澤一出來，就被漫天的暴雨淋了全身，衣服濕漉漉地貼在他身上，洗掉了他臉上殘留的血汙，也洗掉了他身上殘餘的感性。
“他們出來了，各單位注意！”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雲霄，各種光線斑駁交錯。
潭綾的隊伍在小世界破碎後，就藉著暴雨和黑暗，隱匿在了紛亂的小世界縫隙中，很快消失不見。
現場只剩下了諾澤一個人站在平地上，他雙手插兜，任由雨水劈頭蓋臉而下。慘白的遠光燈從四面八方而來，刺目白光彙聚在了他的身上，把他的身形照得單薄而蒼白。
一連串混亂的腳步聲之後，一夥荷槍實彈的人從暗處跑出，迅速把諾澤圍在了中間，他們手中統一端著槍，槍口指著燈光最中心的諾澤，彷彿對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兇獸。
諾澤沒有動，就這麼站著，靜靜等待一個人的到來。
車輪碾過水窪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停在了包圍圈之外不遠處。
車門開了，先下來的是首領的新秘書。那秘書撐開了一把黑色的大傘，開啟了後座的車門，恭敬地站在一邊。
首領從車裡出來了。
他依舊穿著和諾澤初見時那般的衣著，黑色的正裝西裝，戴一副幾乎能把整張臉都遮住的巨大黑框墨鏡。
這是首領慣常的穿著，很多時候別人都看不見他的真正相貌，只能從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和偶爾在縫隙中露出的眼睛，來盤算他的喜怒。
不過，諾澤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現在的首領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他這已經算是忤逆了首領，甚至還從他眼皮子底下偷渡了一個人，換誰誰都不會高興到哪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