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環境下待久了,不難猜想會對人的精神造成多大的壓迫。
“不,這裡只是我捏出來的休息站。”女人搖搖頭,看向窗外的眼神有些落寞,“人啊,總歸要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我漂泊了太久,最喜歡的果然還是我們以前住過的小屋。所以我建出了這裡,在這裡我能想起很多回不來的東西,比如你,比如你的父親。”
諾澤說不出話了,他的眼睛有些泛酸,他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話想問,關於當年她的消失,關於現在她的狀態,以及最重要的二次災難。
可話到臨頭,他竟然像失去了語言能力那樣,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說起,千言萬語被堵在嗓子中,一句也說不出。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女人轉過頭,笑容溫柔,“我不知道這裡還能存在多久,在那之前,我把我知道的跟你說說吧。”
諾澤很輕地點了點頭。
“關於二次災難。”女人站了起來,拉上了窗簾,擋住了外面令人炫目的世界,她回過身,光線透過她背後窗簾的縫隙,勾勒出了她的身影,給她帶上了一種似有若無的神性。
“想必在千少劫的話裡,你對二次災難的始作俑者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了吧,沒錯,造成二次災難的人,就是潭淵,也就是現在基地管理層真正的掌權者。”女人語調和緩,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踩在了諾澤心髒上。
諾澤緩緩睜大眼,事到如今,從潭淵對他父親莫名其妙的仇視,基地內管理層掀起對王族的聲討,以及千少劫當初被哄騙去傳播謠言等等,很難不讓人把矛頭對準那個始作俑者。
也就是那個真正掌控基地的男人——潭淵。
可他到底沒有證據,也無從得知潭淵到底做了什麼才導致了二次災難的發生。
“但,潭淵並不是這背後真正的推手,縱然他確實做了些什麼,但他其實並沒有真正成功。”女人笑了笑,“這些日子我一直尋找導致二次災難真正的原因,諾澤,你有想過嗎?”
“這個世界,或者說,你生活的那個地方,有什麼東西和你的記憶或者現實有所偏差?”女人道。
“你是說……曼德拉效應?”諾澤緩緩道。
曼德拉效應,指人錯誤地記憶了一個事件,並堅信自己的記憶是正確的,即使這些記憶與歷史事實或現實情況不符。
“有點不同。”女人抬眸,“因為你的記憶並非是錯誤的。”
一瞬安靜了。
因為窗簾被拉上,屋內暗了一些,只留了一盞桌上的暖黃色小燈,這明明應該是燈光被映襯得暖色調的空間,卻無端被這股子氛圍帶上了些微不可言說的涼意。
祁謙自女人開口後,就沒再說過話,他側過頭,靜靜地看向諾澤。
諾澤側頭看他,從祁謙的眼裡,看到了莫名的悲哀。
很奇怪,這種情緒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祁謙一句話都沒說。
諾澤抿了抿唇,看向女人,緩緩吐出兩個字:“你是說,王族?”
關於王族和他遇到祁謙的時間線,他一早就有所猜疑了,只不過在和千少劫對話時,目睹了那令人驚駭的一幕,以至於他不敢再跟任何人說。
“……”女人張了張嘴,似乎有所猶豫,她忽然看向了一旁的祁謙。
祁謙接收到她的眼神,很輕地點了點頭。
女人這才再度看向諾澤,啟唇:“諾澤,這個世界其實從一開始就……”
最後一個字音還未落定,女人背後的窗戶“刷”得一下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