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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陌生的長發男人
“要結束了嗎？”
這聲低語響在所有人的耳畔，又被無數人數不清的低喃放大，直至成為了那個所有人都朝思暮想的事實。
無數人不可置信地看著天邊碎裂的痕跡，良久的沉默後，人群裡傳來了不知誰人的哭聲，一個白發蒼蒼的海妖癱軟在了地上，她蜷縮著早已看不出雙腿的魚尾，捂住眼睛，發出了細弱的哭聲。
人群這才像是被人從夢中喚醒。
早已停止歌唱的海妖王仰起頭，目光呆滯地看向遙遠的天際，那兒的天碎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外面是遍佈無數閃爍群星的夜空——那是屬於現實世界的瑰麗星空。
他記不清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看見這種澄澈的夜了，這一刻，即使身體還未完全脫離，但靈魂卻已然從小世界長久而不人道的規則中徹底釋放。
海妖王輕輕啟唇，他緩緩唱起了熟悉又陌生的，屬於多年前的一首老歌。
由於小世界崩潰，他的歌聲再也不是蠱惑人心的魔音，僅僅是一首空靈純粹的音樂。樂聲平緩而溫柔，像是在為所有人送上最後的安可。
其他海妖似有所動，盡管有不少海妖從未聽過這首歌，卻全都不自主跟著合聲音。這道溫潤的樂聲漸漸疊上了其他海妖們的合唱，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山崖之上，這股無形之中滿溢著溫柔的音調撫平了每個人充滿殺戮而躁動的心，帶動著所有聽見的人心生顫動。
矮人們手中的武器再也拿不住，落在了地上，發出了交雜脆響。
大祭司脫力地跪坐在地上，他手中的神杖再也拿不住，脫手後便倒在了一旁，很快就順著山崖凹凸不平的地勢滾落下了萬丈深淵。邪惡的陣法早已停歇，受到反噬，大祭司吐出了一口汙血，但他卻是笑著的，笑著笑著，竟笑出了淚來。
他的身形漸漸淡去，小世界強加在他身上的束縛緩慢松開。大祭司慢慢站了起來，這一次，他不再是佝僂的矮人，而是一個精神煥發的小老頭，以一開始逝去的姿態，迎接自己真正的安寧。
大祭司張開了雙臂，迎著漫天星河，變為了星點的碎光。
矮人們臉上帶著解脫的笑，即使神志都已經不太清楚，但每個人在消失的前一刻，都笑著閉上了眼，一個個化為光點，跟隨著大祭司一同離去。
老王沐浴在漫天星空中，他注視著小世界外的夜空，長長嘆出了一口氣。
小嫋扶著村長一步步來到了老王的身側站定，三人並排站成了一列，同時抬頭仰望星空。
大概是覺得時候到了，村長閉了閉眼，平靜道。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嗎？”
“……”老王沉默了一會，良久，他發出了宛若嘆息的低語，“我承認，這次是我極端了。”
“用一個人的命，去換一群人的解脫？”村長沙啞地笑了兩聲，“老王，你老糊塗了，小世界的畸形規則還是影響了你的判斷。”
老王深深地回望了村長，語氣沉穩而堅定：“但就算重來一次，我也不會後悔如今做的決定。因為命運，從不會有那麼多意外。”
村長笑著，不回應了。
小嫋一言不發地跟著村長，直至最後，她都牽著村長的手。
三人安靜地站在一起，遙望遠處的星河，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的身形逐漸淡去，最終化為漫天細碎的星光，融入了這溫柔的夜色。
歌聲漸止，海妖們的身形變得透明，樂聲也隨之淡化，歌曲的高潮部分漸止。
最後，這只龐大的合唱隊只剩下了海妖王一人，海妖王唱完了曲子最後的縹緲音調，張開雙臂，化為流光，飛向了遙遠的星空。
小世界崩潰，扭曲可怖的黑暗自此落幕，迷失在其中的人們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這場抗爭的勝利。
而在小世界破碎的同時，一支隊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那是潭綾的隊伍。
其實，從潭綾挺身而出站在諾澤身前之前，他就已經和隊伍末尾處的千少劫等人聯絡上了，只不過當時千少劫的狀態實在稱不上有多麼美好，整個人都魂不守舍，實在是派不上用場。
這種情況下，想要讓千少劫幫忙救出被困村長實在是不現實，於是潭綾就暗中要求那些僱傭兵看好千少劫，最好把千少劫帶到隊伍末尾，好在出現意外事件的同時就帶著千少劫先一步離開。
而現在，這一切都畫上了休止符，潭綾等人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兩支短暫分離的隊伍再度彙合在了一起，潭綾看著面前比自己至少大出得有一輪的男人，第一次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看透這個人。
要知道，千少劫可是基地裡出了名的浪蕩公子，他的臉上就沒有“感傷”兩字。可面前千少劫的狀態，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