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百垂著頭,一言不發。
比鄰皺了皺眉,他圍著江百打量了一圈,再三確認這人確實一副要死不活的樣,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後,便無趣地撇了撇嘴,轉身想從帳篷裡離開。
然而,就在他的手剛碰上帳篷的簾子,準備掀開時,身後傳來了水滴滴落在在地上的聲響。
比鄰心中一動,側過身,向江百的方向看去。
就見江百不知何時抬起了頭,那雙朦朧的眼裡看不見焦距,也不知道他是在盯著比鄰看,還是在盯著別的什麼東西。
在長久的沉默對峙裡,江百那張麻木空洞的臉終於動了動,他張開了嘴,聲音沙啞而艱澀。
“你長得真好看。”
比鄰:……
說完這話,江百的腦袋又垂了下去,再度恢複到了原本那副半死不活的狀態,彷彿這次意識的短暫恢複只是為了說這句話。
比鄰死死盯著江百那濕漉漉的後腦勺,咬了咬牙,最終什麼也沒有做,轉身離開了帳篷。
好看有什麼用,比鄰面無表情地想,在這個該死的世道裡,只有價值才是一切。如果沒有努力給自己創造價值,他根本活不到現在!
……
同一時間——
“你到底想做什麼,江……”
“這位接引人,請擺正你的態度,我現在的名字是鄔。”
在另一處幽深的隧道之中,兩方人正在對峙。
年輕的僱傭兵們簇擁在一起,小心地觀察著面前兩位年長者的爭論。
在剛剛的小世界暴動中,如果不是那位突然出現的黑衣男人,這些僱傭兵早就死在了小世界蕩起的,足以撕裂一切的空間暴動之中。
就連那位被人稱為“引路生還率百分百”的接引人千少劫,在使用了接引人特有的裝備都沒能找到路。
黑衣男人卻像有著比儀器還要銳利的視線,帶著眾人透過了一處較為溫和的空間,暫時躲在了一個小世界裡,等待外面的風暴平息。
可以見得,那位黑衣男人明顯是比千少劫更厲害的接引人。
這群刺頭僱傭兵本來還有的銳氣早就被小世界暴動嚇得磨平了稜角,現在再看見兩人吵架,竟然一時半會連勸架的膽子都沒有,只能就這麼看著。
人人都說千少劫是在接引人裡長得不錯的那位,平日裡行事風流倜儻,最高記錄可以保持同一時間和多個物件有緋聞,還能在這些物件中游刃有餘,是接引人中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待人基本不會有什麼過激行為。
但這會的千少劫,臉上半是驚訝,半是惱火,他死死揪住了黑衣男扼的衣領,近乎是用吼的聲音在喊。
“你到底是什麼情況?!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你到底知不知道……”
說話間,黑衣男人戴著的兜帽被晃得戴不穩,滑落了下去,露出了兜帽下男人黑色的面板,和上半張臉被嚴重燒傷的痕跡。
那道痕跡幾乎貫穿了男人的左眼到右眼,留下一道猙獰至極的疤痕。
千少劫被嚇了一跳,他後退了半步,隨即想到了什麼,趕緊伸手給男人把兜帽戴了回去,沒讓那些僱傭兵們看見。
“你……那件事不會是真……”千少劫剛要說什麼,卻被男人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