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謙安靜了一會,“都消失了?”
“是,您應該比我清楚,畢竟您才是……”
“我看不清,這裡摻雜了外面的東西。”祁謙緩緩道,語氣裡是諾澤從未聽過的冷漠,“花對他們有影響,恐怕躲起來了。”
“不完全是。”
“不完全?”祁謙把這個字眼在嘴裡咀嚼了片刻,緩緩意識到了什麼,嘴角帶起了一道耐人尋味的弧度,“我明白了,你走吧。”
“……”村長卻沒有立刻離開,他搓了搓手,有些猶豫,在原地頓了三四秒後,他還是開口道,“鎖鏈斷了?”
“你看見天塌了嗎?”祁謙反問。
“抱歉。”村長垂下頭,“他沒事吧。”
“沒事,已經睡了。”
村長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看了看祁謙身上還沒有換掉的大紅婚服,又想起現在已經“睡”了的某人,總感覺這句“沒事”似乎不是那麼沒事,但時間上好像又不是特別的夠,應該確實“沒事”。
他腦子裡過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不敢多問,匆匆離開了。
祁謙一個人站在水潭前,從始至終連姿勢都沒變一下,他盯著幽深的潭水看了許久,仿若能透過厚厚的水層,看見沉在水面之下某個黢黑的洞窟裡,一個被鎖鏈捆縛在無邊黑暗中的軀體。
……
諾澤做了一個夢,一個關於過去的夢,大概是因為他觸及到了被封鎖已久的記憶,這次的夢更加清晰,也更加真實。
夢裡,他是那個曾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那個少年。
少年正走在黑暗的洞xue之中,不出意外的,他又一次走回了之前那個稍微寬敞點的黑暗洞窟裡。
隨身帶的食物已經所剩無幾,唯一能起到照明作用的強光手電已經徹底失去了光亮,那個曾經在他身邊待過一段時間的小孩也消失了,連帶著少年的意志都開始有些搖搖欲墜。
小孩把少年視作支柱,少年又何嘗不是,即使少年到現在都不清楚小孩的底細。
但在這種絕對的黑暗裡,兩人互相攙扶,互相作為彼此的依靠,這段經歷是做不了假的。
現在,這份依靠消失了,離開小世界卻還是遙遙無期。
絕望一瞬漫上心頭,少年胡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手指深深插入發間,似在無聲地嘶吼。
他不能坐以待斃,他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可他能怎麼辦,明明哪裡都沒有出口!哪裡都離不開這裡!
近乎是自暴自棄的發洩了一通後,少年沒注意到路,邁腿時忽得腳下一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撲去。
此刻,他早已不知不覺走到了洞窟的深處,而他的前方是一面布滿石刺的牆壁,可想而知,如果摔在上面,會發生怎樣的後果。
少年慌亂地閉上了眼,等待著頭破血流的到來。
可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他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片冰涼的湖水裡,而後湖水的浮力消失,他直直摔在了滿地的雜草中,聞到了腥臭的泥土氣息。
少年從地上爬了起來,發現這是一處荒僻的山頭,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只有頭頂的一輪圓月在散發著微不可查的光。
周圍只勉強視物,但少年已經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在原地適應了一會後,他就能大致看清些周圍的輪廓,小心地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