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澤回過神來,目光定定地落在村長身上:“什麼。”
小嫋在村長耳邊輕聲轉述諾澤的話,村長聽完後,才緩緩開口。
“溶解症是神的饋贈。”
諾澤,溶解症是神的饋贈——
這句話,莫名疊上了諾澤記憶中一個女人的輕聲囈語。
那身穿白裙的女人溫柔地抱著他,裸露在外的面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白色的霧氣,身上的體溫漸漸轉化為再也感知不到的冰冷。
她環抱著懷中的少年,湊到了少年的耳邊一字一句道:“諾澤不要怕,溶解症是神的饋贈。”
然而下一刻,她就在少年的眼前溶解消逝,再也尋不到一絲溫度。
諾澤瞳孔驟縮,心頭某個弓弦彷彿被人用力拉緊,猛地站起。
他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剛剛還稍稍有的溫情一瞬消散殆盡,縈繞在內心深處最恐懼的東西猶如翻騰的巨獸。
村長有些困惑,他微微睜大了眼:“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嗎?”
諾澤:……
他深吸了幾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才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他雙手抵著腦袋,久久注視著地面,心中驚濤駭浪。
那句話,那句幾乎像是詛咒一樣的話,是諾澤的母親對他說的。
在他久遠的記憶裡,那位作為溶解症科研團隊一員的母親,曾經是基地中非常有名的博士。她有著種種可觀成就,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訓練用小世界。
當時的人們對小世界一知半解,只有她提出了利用小世界特性,製造訓練用小世界,並且大獲成功,大幅度提高了前線掃除小世界的進度。大概也因為常年投身於小世界,她染上了溶解症。
當時諾澤的年齡小,關於她的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不清了。印象中最深刻,也最刻骨銘心的,是她的溶解。
她消失在了他的懷裡,溶解在了空氣中,再也尋不到蹤跡,只留下了那句“詛咒”。
那是諾澤這輩子都不想再接觸的絕望,每次在噩夢中驚醒時,諾澤都會在夢中沖她嘶吼——溶解症從來都不是神的饋贈!
可不論他再怎麼吶喊,他都知道那個人回不來了,那個溫柔而強大的母親再也回不來了。
如今,這句話竟然會被村長說出來……村長他,到底知道些什麼?
“客,客人……”小嫋小心翼翼道,“你沒事吧?”
“……”諾澤吐出一口氣,緊繃的脊背一點點放鬆了下來,他緩緩抬起頭,注視著眼前的村長,一字一頓道,“這句話,你是從哪聽來的。”
村長狐疑地看了他片刻,搖了搖頭。
“是從‘他’那裡……不,其實是誰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或許真如這句話一樣,我們因此而出現在了這裡。”
諾澤還想再追問,小嫋卻先一步開口了。
“客人,不是我們不想說。”小嫋為難地搖了搖頭,“‘他’是不能說出口的禁忌,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小世界的規則從不只針對外來者,在其中生活的npc也會受到相當約束。
諾澤沉默了。
村長和小嫋一時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
“……”
氣氛一下子冷凝了下來,空氣凝結,連溫度都像是降下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