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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我會接你回家
諾澤本就只是隨口一問，像是人在走投無路時，最後留下的嘆息，原本也沒覺能得到什麼答案。
但這一聲囈語，卻被身側的柯舊餘聽見了，對方甚至還給了肯定的回複。
“這怎麼可能？”諾澤搖搖頭。
祁謙是在他面前被人擊中倒地，那發子彈直接穿透了大腦，根本沒有活的可能。更別說他的屍體在接觸紙頁後，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確確實實如同溶解症患者非因病死亡那樣，徹底煙消雲散，怎麼可能還能在小世界再見？
但這話是柯舊餘說出來的，這位可是專門研究這方面的專家……
不知怎的，即使知道不太可能，但諾澤心中那微弱的，早已熄滅的希望蠟燭忽然燃起了一絲火苗，很快就如同烈火燎原一般騰起，燒得諾澤心髒狂跳。
但他又怕是自己說得不清楚，怕這一切都只是一場虛假的奢望而已。
他強壓下心中的煩躁，轉頭看向柯舊餘，近乎是一字一句道：“我是說，一個健康人死後，身體因為接觸到紙頁消失了，那還有可能在小世界相見嗎？”
柯舊餘轉過頭，目光與諾澤對視的時候，被對方眼裡熊熊燒著的情緒看得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裡，這個向來沒什麼表情的年輕人，從來不會這麼情緒外露。
“當然有可能。”柯舊餘的語氣也不由嚴肅了幾分。
諾澤深吸了一口氣，不知怎的，祁謙臨行前的那句話此刻不斷地在他腦中徘徊——我們終會在小世界裡再見。
難不成，其實並不是一句沒來由的安慰？而是祁謙其實早就算到了什麼。
亂七八糟的各種可能在諾澤的腦中飛掠而過，讓他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抓不準自己真正想說出口的那句話。
但柯舊餘卻看懂了他的意思，這位曾經在二次災難前，深入研究過溶解症的博士不再靠著天臺欄杆，而是直起身，目光直勾勾地與諾澤對視。
“你應該知道，我曾經跟著我的科研團隊研究過溶解症。當時，所有人都在試圖找到溶解症的病因病理和傳播途徑。而我的團隊在經歷了數次碰壁後，研究方向更偏向於溶解症和小世界的聯系。”柯舊餘沉聲道。
“我們發現，在新的小世界誕生後，基地內就會有人得溶解症。而小世界被清掃後，部分人的溶解症症狀就會從急性，轉變為慢性。經過多次調查研究後，我們初步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守恆。或許你聽說過能量守恆，小世界也一樣。”
怕諾澤沒聽懂，柯舊餘又舉了個例子：“就像是一個沙漏，小世界出現的時候，它透過某種方式從人身上汲取了某種能量，這種能量的缺失會讓這個人逐漸失去與世界的聯系。得到能量的小世界則會不斷完善自身內部的邏輯，變得更為危險莫測。而當這個小世界被清掃後，汲取人類能量的個體消失，得了溶解症的人就不再會出現急性症狀，而是轉向了慢性。”
“基於這個現象，我們提出了一個猜測：當一個溶解症患者在徹底溶解後，他是真的完全溶解在了空氣裡，還是存在的空間由主世界，變為了小世界？”
聽到這裡，諾澤聯想起了那位在病榻上與他告別的朋友，那位朋友切切實實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但諾澤也很肯定自己在高校小世界看見了他，對方顯然也認識諾澤，不然也不會主動把紙頁遞給諾澤。
難不成，因為溶解症消失的人，其實從沒有真正的消失過，而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於小世界中？
“只是很可惜，在二次災難來臨後，我們的實驗基地就被小世界摧毀了，科研人員死傷大半，只有我當時剛好在出差，沒有被波及到。”柯舊餘看向了遙遠的天際，仿若看見了很早之前的過去，“人類對小世界的認知還是太少了，而上位者又過於傲慢，覺得自己可以徹底掌控世界。這種認知，遲早會讓他被反噬。”
柯舊餘話裡有話，但諾澤看出了他不想過多提及這個話題，也就識趣地沒有追問。
“那死去的人，還有可能在小世界存在嗎？”諾澤問。
“關於這個問題，我先給你科普一個前提。”柯舊餘咂咂嘴，“你知道訓練用小世界嗎？”
諾澤頷首，訓練用小世界在二次災難前的基地裡，是一個非常普遍的存在。
“紙頁在脫離人為掌控和‘書’的制約，並被單獨放置於某個空間裡，就會以紙頁為中心，産生特定的小世界，這也就是訓練用小世界的原理。”柯舊餘道，“也就是說，紙頁其實就是小世界的濃縮，小世界能把人卷進混亂空間，紙頁當然也可以。”
這話的意思是……
諾澤微微睜大了眼，意思是祁謙極有可能在瀕死狀態下被紙頁吸收，在某個小世界裡，藉助小世界還未成型的規則特性活了下來。
雖然這個可能很小，但不是沒有，憑借祁謙的能力，想要活下來不是完全沒可能。
前提是，那個把祁謙吸收了的紙頁能擺脫初日的掌控，並再度産生小世界。
可初日本就是以“清掃小世界，收集紙頁”為核心建立的組織，這樣的組織沒理由會將紙頁重新散播出去。
諾澤的眸子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就想到。
人類現在對小世界的瞭解只是冰山一角，說不準在某個小世界裡，就有可以通往祁謙所處小世界的通道，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只要還有那麼1的可能性，他都沒理由放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