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著一身西裝馬甲,身上外披了一件寬大的黑色風衣外袍,腳踩鋥亮的高檔皮靴。他的臉上戴了一副純黑色墨鏡,那墨鏡幾乎遮去了他大半張臉,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神秘而危險。偶爾從較為刁鑽的角度,還能窺見這人鷹隼般鋒利的眼眸。
這是一個有著極致危險性的男人。
諾澤在幾秒鐘內得出了這個結論,整個人更加警覺起來,他明顯感覺到,在男人笑起來之後,他的身後有無數雙眼睛正死死盯著他,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對你,我是不是該說一聲初次見面?”那男人緩緩道,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就像現在被鐵絲抵著脖子的人不是他一樣,“我是他們的首領,也就是那位邀請了你很多次,也被你拒絕了很多次的那位。”
諾澤微眯了眼,沒有說話,只靜靜等待著首領的下文。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如果繼續這麼下去你會遭遇到什麼對待。”首領說著,稍稍一抬手。
他身後立刻有人反應,那子彈近乎擦著諾澤的耳邊而過,直接就將天花板上的攝像頭給射爆了,爆炸聲瞬間騰起。
那子彈擦耳而過的熱意讓諾澤心中警鈴大作,腦子裡頓時過了千百個念頭,但很快被他自己壓了下來。
對方既然會到守衛這麼森嚴的地方來找他,就必然不是抱著來殺他的目的,應該是有某種別的目的。
諾澤斟酌了一下,低聲道:“你想說什麼?”
“我是來邀請你的。”首領笑了,唇角微勾,“你走投無路了,而我是來雪中送炭的。”
“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在基地內部,關於你的照片也已經被各大新聞媒體傳播出去了。管理層那些老東西,有意要把你塑造成這場事件最後的幕後黑手,甚至還在採訪中表達了要對你處以各種刑罰,並且公開直播的意思,他們現在沒動你,僅僅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而已。”
首領說著,伸出手,捏住了諾澤抵著他脖頸的鐵絲,微微推出了些許。諾澤眼中各種情緒翻湧,僵持了一下,最後還是收回了鐵絲。
首領滿意頷首,繼續道:“關於你隱瞞得病,藏身在初日內部的事情當然也早已傳開,初日那些家夥願意收你,本來就是賣千少劫的面子,這回證據確鑿,那位可保不住你。你就算僥幸不死,也不可能透過初日再下小世界。”
諾澤的眸光閃了閃,初日內部很少有人知道他和千少劫的真實關系,這位首領手裡的資訊未免有些太多了。他心下一沉,抿唇不語,靜靜等待對方的下文。
“我知道你拒絕我的理由,你想下小世界。”首領微微眯了眼,“但我可以給你這個權利,只要你加入我們,我就能帶你離開基地,至此過上自由人的生活,今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們絕不會以是否得病,來判斷這個人應有的價值。”
“……”諾澤沉默了。
這是一個極為誘人的條件,諾澤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能力,拒絕了,等待他的就是刑罰和慘死,同意了,反而有一線生機。
但由於常年的習慣導致,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對這個組織帶上了一種被稱為懷疑的濾鏡。
他垂下眸,似在思考。
屋外的走廊上,爆炸聲和喊殺聲又響了起來,刺耳的警報不絕於耳,大概是警力支援快要到了,外面喧雜了起來,眼見著新一波的戰鬥又要開始。
那跟在男人身後的漢子有些焦急,他來回看著走廊和審訊室,目光裡帶著急切。增援馬上就來,此刻多耽擱一秒,都有可能扭轉局勢。
在走廊的一聲聲爆炸下,諾澤卻始終沒有開口答應,但也沒拒絕。
首領觀察他的臉色,知道以諾澤的性格,必然不會輕易答應,便退了一步。
“我不是什麼喜歡強迫他人的人,你我都是溶解症患者,相互幫助本就是應該的。”
“首領?!”首領身後一人驚道。
首領繼續道:“不如這樣,我帶你先離開這裡,去往我們的家園,由你親眼看看我們的家園,再做決定如何?”
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讓步,在無法確認諾澤的忠誠前,能做出這一步,已經是極其尊重諾澤的決定了。
諾澤眸子閃了閃,最終還是點了頭,算是答應了。
首領當即一揮手,大漢見此,走到了諾澤的身邊,他蹲下身,彎腰伸手,雙手交疊成了一個可供人踩踏的形狀。
見諾澤有些懵,首領提醒道:“你現在身體虛弱,跑不快,他可以帶著你。”
大漢比正常人大出了好幾圈,整個人站在那,就是一座魁梧的小山,肩膀上坐個成年男性完全不是問題。
諾澤斂去了眼底的膈應,到底還是一踩大漢的手,爬到了對方的肩頭。
首領簡單跟那幾個人吩咐了之後,便一揮手,示意所有人跟著他走。
諾澤坐在大漢的肩頭,回頭再看那審訊室時,眼裡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哀傷。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