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雍公主,昭雲。
“領我去她的房間。”
他說著站了起來,老鴇馬上在前引路上了樓。走了段路便停在一處房間門口,老鴇幫忙推門,然後側身讓路。
“王子,這間就是了。”
“好了,你下去吧。”
那步雲把老鴇打發了下去,便抬腳走了進去。
屋內很整潔,不染纖塵,剛剛回房的女子正坐在梳妝鏡前梳理墨發,聽到有人進來,詫異地轉眸看了過來。
那步雲拿手輕挑帷簾,正巧走進,兩人四目相對。
昭雲面色微微一變,忙起身施禮,“昭雲見過王子。”
雖乍然看到那步雲有些驚詫,但很快她就調整好了心態從容面對,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那步雲並未言語,走到桌前坐下,拿起水窯杯在手中把玩,淡淡問道:“你還記得我?”
昭雲徑自起身,脊背挺得很直,如實回答:“昭雲只記得大婚那晚,掀起紅蓋頭的人正是王子,所以不會忘。”
“那你可曾在心裡怨恨過我?怨恨過我的父王?”
那步雲盯著她的眸子,問的一針見血。
這個女子從見到她那日起,她帶給他的感覺就是不同的。
就如同她剛剛彈奏的琴音,她的身上同樣有著一股不可磨滅的韌力,這是他沒有的,所以他很好奇。
他想試探一下,這個女人在這妓館裡待了這麼久,有沒有被這裡的庸脂俗粉將身上的獨特氣質給磨滅掉。
面對他犀利的質問,昭雲沒有表現出絲毫慌亂,“王子想聽實話?”
“那是自然。”那步雲把水窯杯放下,果真豎起耳朵認真聽。
昭雲輕輕眨了下眼,“實話就是昭雲確實怨恨過。”
“哦?你回答的很誠實,只不過你不怕這樣說可能會丟了自己的性命嗎?”
這個女人真的有點意思!
“昭雲當然怕!但是這是王子問昭雲的,昭雲必須如實回答。昭雲本就是和親公主,所以早就在心裡做好了應對一切變故的準備,只是初到北狄,王上的決策確實驚到昭雲了。因為當時想不通,所以心裡是有怨氣的。可是已經過了這麼久,昭雲早已心如止水,現在只想能平靜安穩地活下去,所以那些怨氣也早已隨著時間散去了。”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很認真,任那步雲如何瞧,都不覺得她是在假裝的。
心裡頭突然變得很舒坦,原本堵在胸口的無名火也不知在何時消了,今個是他的生辰,他恍然覺得這裡比在王宮中還要令他舒心。
點手一指放在旁邊桌子上的古琴,他道:“剛剛你在大堂彈奏的那支曲子,再給我彈一遍。”
昭雲點頭,來到桌子前坐下,伸手開始撥弄琴絃。
熟悉的曲調再次響起,那步雲側歪在椅凳上,默默地聽著,目光卻一直鎖在彈琴女子身上。
那夜,他清楚地記得,父王下令把這個從金雍而來的和親公主賞賜給了自己。
一開始他其實是猶豫的,他知道父王的脾性,既然打算這麼做,那是真的與金雍徹底撕破臉皮了。
他由宮人領路來到了喜房中,屋內紅燭燃著,一身大紅嫁衣的女子端坐在榻上,她的頭上蓋著紅蓋頭,看不清模樣。
說起來這個女人雖貴為公主,但是現在已經來到北狄,又是在被父王舍棄的情況下,她如今的身份對於他們北狄人來說甚至連一個宮人都不如,想想確實也挺可憐的。
他佇足看了她一會,又看了看這滿屋的喜色,他忽覺自己今日真的在迎娶妻子,這就是他們的洞房之夜。
但是又一想,這個女人本該是他父王的女人,現在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