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絕大多數的人都只是做做樣子而已,畢竟水火無情,他們可不想自己的小命就這麼被烈火吞沒。
祁淵沖進了禦衙司,再一看,裡面也四處都是火,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
他把濕透的帕子拿起,掩住了口鼻,開始往裡面一間一間地找了起來。
三日前,當他接到範逍飛鴿傳來的急報時,他便險些氣得昏倒。
把邊邑那邊所有的重擔全都扔給了君蔔,無視君蔔的強烈反對,他便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趕了回來。
明明把一切都準備好了,為何阿柯還會出意外?
他把那份信任小心地交給了他的母後,自以為她既然已經答應過他,便不會食言,但是最後她還是讓自己失望了……
她竟然趁著自己不在,暗下黑手,她明明知道阿柯對他有多麼重要,還無視他的感受一意孤行!
心裡燃燒的火遠比外面感受到的還要熾熱,五髒六腑被接連燒灼,越是找不到阿柯的身影,那痛便越會加重幾分。
濃煙嗆得他眼睛酸澀、直往下淌眼淚,有好幾次他因看不清前面的路而差點絆倒。
一間間牢房全都看過了,裡面什麼也沒有,他的阿柯到底在哪裡?
他心急如焚地瘋狂找著,終於在走到最後一間房門的時候,遠遠地他便看到一個人躺在那裡一動都不動,只是那個人的周身已被火舌包裹。
空氣中不止有嗆人的濃煙,還混雜著皮肉被燒焦的味道。
這副情景,祁淵見了頓時兩眼一黑,他勉強扶著旁邊尚好的木門站好,待這暈眩勁過去,便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地上的那個人已是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祁淵拿著幾乎已經快被烤幹的鬥篷將火給迅速撲滅,他顫抖著小心翼翼地將地上人的身子翻轉了過來,心絃緊繃,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相信她的阿柯已經出事。
那個人的眉發都已被燒淨,臉皮也有一大半燒焦了,沒了眼皮覆蓋的眼珠外露,好像在瞪著誰一般,十分恐怖。
這個人死的如此悽慘,單純看外表已經辨不出這到底是誰,祁淵直覺這人不是瑤柯,但是又沒有時間在這裡好好確認。
他把鬥篷往這個死屍身上一裹,直接抱起便向外跑去。
房梁已被燒塌,祁淵剛跑過,那根房梁便掉了下來,砸起了一片火炭。
祁淵頭也沒回,幾步便沖出了禦衙司。
一出來,被這升起的日光一照,眼睛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不得不閉上。
聚集在外正在撲火的宮女內侍,看到皇上已經出來了,而且懷裡還抱著一個人。
那個人的半張沒皮肉的臉正露在外面,眾人一瞧,全都驚恐地大叫了一聲,紛紛後退。
江太後同王嬤嬤已經趕了過來,她也瞧見了這一幕,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江太後沒有表現出懼怕的神情來。
只是她在看到祁淵一動不動地站在禦衙司門前,他身形雖狼狽,卻如何也掩飾不住他身上散發的沉鬱之氣。
尤其是在他緩緩睜開雙眸的那一刻,那如同古井般深邃難測的瞳眸中,隱隱要掀起狂濤怒卷的波瀾之勢。
他的目光竟這麼靜靜望了過來,望向了江太後,四目一相對,江太後面色一僵,不由打了個寒顫。
彷彿一時間不認識了此人一般,口中不覺喚了聲:“淵兒?”
祁淵的目光已經移開了,他平靜地掃了眼周圍的其他人,所有的人均身子一抖,一個個全都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除了這句,他們不知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