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打馬向回走著,臨近紫印關時,祁縝卻突然輕悠悠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在這邊關有一處極美的風景,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瑤柯不知他所說的最美風景指的究竟是什麼,看著那騎坐在馬背上淡然隨風的身影,她似受到了某種蠱惑一般輕輕點了點頭。
“想去。”
祁縝眉梢輕揚,勾唇一笑,眼角媚色橫生,此時的他卻比任何一處風景都要美。
“那便跟著我。”
一抖韁繩,馬兒似離弦之箭一般追逐著漸漸西斜的落日,瑤柯緊跟在後面,兩人一直來到關內一處側門前方才停下。
祁縝掏出一塊腰牌亮了下,守門計程車兵馬上開啟了城門。
兩個人一前一後相繼出了關,向著真正浩瀚無垠的大漠疾馳而去。
在他們走後,離城門口不遠的一個巷子口,走出來一個身穿青灰色布袍的人。那個人看著城門再次關上,紗帽後那雙泛著怨毒目光的眼睛,莫名地令人顫慄。
身側垂著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只默默站了一會,便轉身走進了巷子,隨後消失不見。
——
瑤柯萬沒想到祁縝會帶著她出關,離沙漠越來越近,她彷彿聽到了秋風拂過細沙,發出的那細細小小的摩擦聲。
來到了沙漠邊緣前停下,祁縝翻身下了馬,瑤柯一臉震驚地望著面前的茫茫沙海,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她也跟著下了馬,踩著祁縝的腳印一步一步走進沙漠中。
置身於此,竟感覺自己是那麼的渺小,就像那一粒細小的沙塵,期待著風的來臨,吹著自己飛起。這裡的風都是自由的,呼吸一口,竟感到從未有過的暢快。
夕陽西下,霞光盡染,把這裡變成一片瑰色的海洋,這種來自大自然的美,真的是最為震撼的!
眼前的景色太過絕美,瑤柯不禁驚撥出聲:“這裡真的太美了!”
大漠夕陽之下,女子張開雙臂,閉著雙眸迎風而立,衣衫紛飛舞動。
雖然此刻她身著一身男裝,卻有一種空靈之美,彷彿下一秒她真的就要玉落成沙、禦風而去了。
祁縝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映襯在大漠黃昏下,他覺得自己再次看到了那個嬌小的身影在滿天雪地中自由地奔跑著、嬉笑著,聲音明亮響徹天際,那般簡單、美好。
他的神情驀然一黯,拿出了那支白玉簫,抵在唇邊,面朝著如此絕美的景色輕輕吹奏了起來。
簫聲曲轉低沉,多了幾分隱隱的期盼之意,默默傳送在風中被帶走,似在為迷失在荒漠中的鳥兒引領著回家之路。
越到後面曲調越略顯急促,因那條回家的路上遲遲都沒有看到他所期盼的身影,他的心變得越來越焦躁,當他忍不住想要沖過去親自去尋找的時候,簫聲戛然而止。
他突然止住了腳步,好像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原來這條路從來就不是等待,而是道別。
慢慢地一個個輕悠悠的音符在唇邊吹奏出,似他在輕撫著那顆陣陣作痛的心,在低頭轉身的一剎那間最終化作一個無奈的嘆息。
簫音停了,他的手卻僵在了那裡,眼神空空,好似靈魂已經離去一般。
瑤柯聞聲轉身看向祁縝,大漠、黃昏、孤影、簫絕正是此時的寫照,這一瞬間便定格成了一幅絕美的畫面,美得令人窒息。
過了好久,祁縝才將頭抬起,望著瑤柯淡淡啟唇:“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瑤柯將鬢間被風吹亂的碎發拂到耳後,一臉坦然,輕笑出聲:“是嗎?或許根本就什麼都沒有變,而是自己的心境不同了,所以才會認為它變了。”
“或許如此。”這一刻,他竟無言以對。
放下玉簫,最後看了一眼面前的景色,他低聲道:“天色已不早,我們回去吧。”
瑤柯輕“嗯”了一聲,轉身向回走,在上馬的那一刻,她再次回頭望了一眼,便不再遲疑躍上馬背向原路返回。
——
漪月獨自一人坐在東閣居內的石階上,默默地凝視著緊閉的院門一動不動。
深秋的夜風格外的涼,寒風打透衣衫,便覺得透心的冷。
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抱緊了自己的臂膀,卻怎麼也溫暖不了自己的身體。
她站起身走回屋內,一進屋被這暖爐一烤便覺得身體的寒意驅散了幾分,她往香爐中散了一些香料,將蓋子蓋好,然後來到膳桌旁用手輕碰了一下盛菜的碟子,飯菜已經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