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子是成王殿下的伴讀,他今日來王府是為了讓你放了齊長明,影九他們還在塌上躺著呢。他要是喜歡你,怎麼會打傷這麼多人。”
應我聞喜氣洋洋道:“是啊是啊,為什麼只打你們不打我呢?”
影一面無表情道:“可是你們才正式見第一面,以影九蒐集的情報來看,您與成王,您是替身佔了九成。殿下,成王這些年一直想要置您於死地,陸雪擁身為成王伴讀,這些年未必沒有為殺死您而出謀劃策過,您不能因為一個似是而非的胎記將自己放任於危險中。”
“我知道。”應我聞松開了青年觸感滑膩的手腕,那張臨時寫就的賣身契被揉成團丟在一旁。
“您不要他以命換命了?”影一不解。
“你不是勸我離他遠一點麼?只好放過他了。”應我聞沒好氣說完,將人打橫抱起朝外走去。
影一:“……”以前也沒見您這麼聽勸。
若他沒記錯,以前有鬥獸場的囚犯不慎觸碰到殿下的衣角,那件衣服被拿去燒了,人亦被拿去燒了。
宣王府的人皆知道,宣王沒有潔癖,卻尤其不喜有人觸碰自己,已經到了病態瘋魔的地步。
如今卻像是,一切壁壘都被無形的牽引打破般。
可若說成王故意讓陸雪擁來引誘,真的捨得麼?
畢竟這些年,成王最大的軟肋也不過就是一個陸雪擁。
他只希望,自家主子不要也如成王一般生了軟肋。
是夜,月華如練。
庭院中的桂枝隨風搖曳,晃動的樹影映在輕薄的窗戶紙上,宛如一出生動的皮影戲。
昏暗的房間內,白衣青年閉眼躺在塌上,一條赤紅的蛇從他的衣襟裡鑽出,無聲滑過鎖骨,蛇尾環住脖頸,蛇信試探地觸碰青年的耳垂。
而青年的身上,周圍,皆鋪滿了馥郁的桂花,如同一場無聲而孤獨的葬禮。
那蛇露出尖銳的獠牙,正欲咬下,一隻手驀地掐住了它的七寸。
陸雪擁睜開眼,將那條蛇甩出,恰巧丟在不遠處坐在黑暗裡的男人懷裡。
“醒了?”男人的音色在這昏沉的夜裡暗啞得有些曖昧。
他只能藉著月色看見那條蛇攀附在男人的手腕上,如同一株豔麗的淩霄花。
漆黑的豎瞳盯著他,時不時吐出蛇信。
尤其那雙蛇眼,與它的主人一般陰冷而危險。
散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陸雪擁欲從塌上起身,卻只覺得頭暈目眩,踉蹌著撞入一個硬朗的胸膛。
他尚未來得及推開,便被男人從身後猛地一推,將他整個人摁在了梳妝臺前。
“你做什麼?!”他寒聲道。
粗糲的指腹強行托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視著反著月光的銅鏡。
但陸雪擁並未瞧見銅鏡中的自己,因為那條滑膩纖細的赤蛇已然緩緩從男人的手臂上直起身,蛇信與他的鼻尖只差分毫。
“本王一直覺得,美人都是毒蛇。”應我聞俯下身,在他耳邊輕笑,“你看著它,像不像在照鏡子?”
“到底是我在照鏡子,還是殿下對鏡自賞?”陸雪擁的手撐在桌案邊緣,指尖已然泛著白。
鼻尖隱隱聞到桂花清香,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該尊稱我一句殿下。”應我聞扣住他脖頸的手緩緩收緊,神色依舊漫不經心,“我還以為你早已被應不識寵得不知天高,以三王妃的身份自居了。”
所謂王妃,不過是賜予附屬品的一種虛榮名分,陸雪擁心中被羞辱,眼眸徹底冷下來,“你到底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