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擁啊,你只是因為今生先遇到應我聞罷了。”應不識看著他,眼中盡是病態的偏執,笑嘻嘻道:“只要重來一次……就再重來一次,你一定會比愛應我聞,更愛我。”
那麼多活生生的人,分明皆擁有著獨一無二的靈魂,在那個瘋魔的男人眼中卻只是一串冰冷的資料。
甚至只需動一動手指,萬千生靈瞬間灰飛煙滅。
陸雪擁不知道應我聞被箭射中時是否也這樣無助,好似靈魂都被鎖在軀殼裡掙脫不開,他只能眼睜睜放任那雙沾染無數人命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我會證明給你看,若非應我聞先來一步搶佔先機,你未必會選他。”
“不就是會搖尾巴麼?我也會的。”應不識不顧胸口淌血的傷口,痴迷地摟他入懷,“只要一切重新開始,我們終會在一起的。”
陸雪擁無法躲開,只能閉眼遮住眸中冷意。
他感受到應不識握住他的手,將那根刺入胸膛的箭緩緩拔出,然後塞入他手中。
在此之前,他從未覺得血肉撕扯的聲音會這樣讓人頭皮發麻。
應不識靠在他肩頭,眸光卻瞥見了祭壇下某個正飛速趕來的黑色身影,“雪擁,我總是會對你心軟的,所以在你忘卻他之前,我允許你最後與他做一次告別。”
隱約間,他甚至聽見了一道冰冷的機械聲。
【管理員01,請再次確認,是否要重置此遊戲程序?若要強制重啟,系統儲存資料將不予錄用,此後所有資料空缺需管理員親手填補完整方可執行。】
【請注意,如果重啟後世界線崩潰危機系統本源,系統將回溯回此世界,並徹底封閉管理員許可權。】
“是。”
話落,應不識用力將他推開,而那具高大的身軀瞬間被身後滔天的怒焰吞沒。
朝高臺下跌落時,陸雪擁亦想到,他還未與應我聞告別,所以他將箭插入高牆裡,而不是如前世一般任由自己靠近死亡。
而應我聞接住了他,亦接住了他前世今生的痛苦與恨,自此之後哪怕一切重來,粉身碎骨之痛亦不在讓他難以忍受。
此刻,他抬眸望向始終專注盯著自己瞧的人,驀然問道:“你是不是,早知會有這一日?”
應我聞抬手將他一縷發絲繞到耳後,低聲道:“他自詡我不過是他的替代品,將我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可我何嘗又不是知道他心中如何想。”
“陸雪擁,得不到愛的應我聞,大抵也是他這般模樣。”
在宣王府徹夜未眠的每一個日夜,他都如同一頭失去理智的獅子,不停撕咬折磨著自己,方才剋制住那種毀滅一切的慾望。
因為得不到愛,因為被陸雪擁冰冷敵意的眼神刺到,他無數次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將陸雪擁搶過來,就關在碎雪殿中日日夜夜索取,作為對方忘記自己的懲罰。
他會繼續給陸雪擁當狗,予取予求,唯獨奪走自由獨自霸佔。
不過是他一想到陸雪擁會討厭自己,會不開心,終是捨不得。
他與應不識,本是一樣的。
“若有一天你發覺我與他並無差別,都是狼心狗肺的瘋子,你會不會也討厭我?”應我聞的身體也閃爍起來,但並不妨礙陸雪擁將他眼中的黯然瞧得真切。
“不一樣的。”陸雪擁捏了捏他的指尖,“你與他,從來都不一樣,世上從來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世上只有一個應我聞。”
應我聞心中觸動,俯身想將人緊緊摟住,忽而聽見鬼醫一聲驚呼。
“啊!我的手……我堂堂鬼醫千金不換的手怎麼不見了!”杜若瞥了眼死到臨頭還要你儂我儂的應我聞,翻了個白眼,“人都要消失了,還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還不趕緊想辦法留個記號什麼的等來世再相聚啊,說不定憑著今生同床共枕的緣分來世還能做一對好兄弟了呢。”
她笑嘻嘻道,亦絲毫沒有即將消失的恐懼。
她可不是什麼傷春悲秋的書生才子,反正又不痛,死了就死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