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與他何幹?
陸雪擁只當沒聽見這小太監的話,慢條斯理將那枚紅玉鑲金的耳墜戴在左耳上。
雖然醜了些,被應我聞那廝纏著每天戴著,竟也不再難以忍受。
習慣果然是件可怕的事。
“謝輕!你不過是一個孤立無援攀上吾王的異族之人,以為當了貴君便可對太後的旨意視而不見了麼?!”
這小太監被撥了面子,便習以為常將太後拿出來威懾旁人。
崇明殿內外的宮人皆面露猶豫,他們曾親眼看見王上如何將這位貴君捧在手心,但太後的旨意王上又鮮少會反駁,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幫誰。
說到底,還是謝輕中原的身份讓他們心生排斥。
陸雪擁將木梳扣在妝臺上,白綢下的薄唇微扯,“那你又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這樣說話?”
在大梁,不論前朝後宮,都沒有人敢違逆這位權勢滔天的皇後,若是僅僅憑著應我聞的愛那自然不可能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看似清冷高潔似月的他處理政務與後宮紛爭來,殺伐果決的手段不比應我聞差。
即便此刻他冷冽的雙眼被白綢覆蓋,那種久居高位的氣勢卻絲毫不衰減。
太監心頭不自覺畏懼,氣勢霎時矮了一截,“奴才……奴才只是一個傳話的,新晉的妃嬪都是要去給太後娘娘請安的。”
陸雪擁面無表情吐出兩個字:“不去。”
他可沒心思去玩宮鬥。
如江上柳那般陰暗腌臢的手段,他向來厭惡,更不屑。
陸雪擁並非完人,他的傲氣有時就像紮在軟肉上的刺,就算明知這樣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也一意孤行。
就像他當初寧願在詔獄裡滾了一身泥,也不會對江上柳卑躬屈膝。
就像明月縱使被烏雲遮住光輝,也不會低頭朝凡塵靠近一寸。
“哀家竟不知,一個被封為貴君的中原琴師,不過被王上寵愛了一日,便恃寵而驕視宮規於無物。”
不怒自威的蒼老女聲從殿外傳來,滿殿宮人跪了一地,陸雪擁微微側頭,卻沒起身。
“謝貴君,見著哀家,為何不起身行禮?”王太後頭一次瞧見這般清絕似仙的青年,也不禁晃了晃神,但隨即就沉下了臉。
“王上說,我不必對任何人行禮。”陸雪擁淡聲道。
王太後皺眉道:“王上是王上,你怎可仗著他的寵愛便肆意妄為,連妃嬪最基本的謙卑都不懂了嗎?”
“謙卑?”陸雪擁像是聽見什麼荒謬的事,驟然失笑,“耶律重光自願像狗一樣討好我,我為何要謙卑?太後若是想怪罪,便該怪罪王上的縱容,與我又有何幹系。”
“你——”王太後一時語塞,分明心中怒極,又不知如何反駁。
她深吸了口氣,竟又心平氣和起來,“你現在還年輕,世間僅有的容貌讓你獲得了恩寵,殊不知紅顏未老恩先斷,你作為男子又註定沒有子嗣倚靠,該是要做長遠打算才是。”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王太後看中了他在耶律重光心中的地位,想要讓他成為枕邊吹風的刀。
陸雪擁冷冷道:“不需要。”
讓他吹枕頭風?也不怕把北蠻都吹滅了。
王太後笑了笑,頗有深意道:“先別急著拒絕,總有一日.你會需要的。”
說罷,在大宮女的攙扶下轉身離開了崇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