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我聞喉結動了動,對他突如其來的直白有些無措。
他狀若無事的躲開,從懷裡摸出一道明黃聖旨。
陸雪擁接過開啟,是空白的,卻蓋了國璽。
“今日是你生辰,我實在不知還能送你些什麼,思來想去,也只有帝王這個身份能值點錢。”應我聞低聲道:“日後若有變故,這道聖旨你想寫什麼,想要什麼,都可以。”
只要陸雪擁想要,只要他有,即便沒有,他也會想盡辦法捧到陸雪擁面前。
陸雪擁沉默良久,只覺得掌心握住的聖旨沉甸甸的,載滿了深沉的情意。
空白聖旨,與拱手奉上江山並無區別。
應我聞敢送,他便敢接。
豫王有陛下恩典,直到正月十五上元節後,方才離京。
而年後祥和的氛圍亦在這一日結束。
上朝的第一日,應我聞剛牽著陸雪擁的手在龍椅上坐下,殿外便傳來八百裡急報。
“報——!北蠻王兵壓邊境,向陛下發了挑戰書,要與陛下在迦南關一決高下。”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
帝王需坐鎮京城統禦四方,若非國無良將,何至於禦駕親徵。
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臣出列高聲道:“陛下!北蠻王言而無信,求和不過半年便捲土重來,所謂挑戰書不過是激將法,您若在邊關有個三長兩短,我大梁江山又該如何?”
應我聞何嘗不知。
他前世曾親手了結那所謂的北蠻王,不過一介有勇無謀之輩,今生便是再來一次,也只會更加得心應手。
只是不知為何,腦海裡又浮現起那雙藍色的眼睛。
他若是離開京城……
“朕知曉愛卿的苦心,只是那北蠻王已將挑戰書昭告天下,朕若龜縮在京城,邊疆將士士氣大減不說,天下人又如何看朕,如何看大梁?”
此言一出,朝中無人再作聲。
應我聞不敢轉頭去看他的皇後,卻還是聽見那人在他下旨之前出聲:“京城不能沒有陛下坐鎮,不如便讓我去。”
陸雪擁年少時沒少跟著豫王學習排兵布陣,也算得其真傳。
“微臣覺得皇後此言有理。”
大臣紛紛跪下:“臣附議。”
然而罕見的,這一回應我聞並未如往常般對皇後聽之任之,甚至特意避開了陸雪擁的眼睛。
“王常,傳朕旨意,北蠻王屢次犯我大梁邊境,朕將於三日後禦駕親徵,與北蠻王在迦南關一決勝負。”
“陛下!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應我聞站起身,淡聲道:“朕意已決,退朝。”
他說罷,大步轉身離去,像極了落荒而逃。
可待到月掛枝頭,白日裡將自己關在禦書房避而不見的陛下又乘著月色與雪色,忐忑地佇立於碎雪殿外。
直到殿內燭火熄滅,他方才偷偷推開殿門走入。
應我聞悄聲挑開簾幔,昏暗的夜色裡,他的小雪人閉眼沉睡,卻眉頭緊鎖,並不安穩。
他探出手,指尖撫過陸小雪蹙起的眉心。
“陸小雪,不要生氣好麼?”他低頭,唇瓣貼住陸雪擁的前額,低聲呢喃著,“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