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孟浮屠頷首道。
此次狩獵長達半月,本來以顧飲冰的身子狀況,梁帝已特意開恩讓他提前返程,但他依舊堅持要留下來。
每一日,他都會遠遠望著圍獵場那抹在馬上英姿颯爽的白色身影出神。
“公子,您如今身子未愈,何苦還要每日出來觀看眾大人狩獵呢?”攙扶他的侍從不解道。
顧飲冰怔怔望著陸雪擁與應我聞並駕齊驅,分明今日的狩獵已經結束卻依舊在馬上嬉笑打鬧,忽而就有些苦澀。
曾幾何時,他也曾伴隨那人左右暢談古今中外。
“我總覺得,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看一眼就少一眼。”他低聲道。
如今他唯一不甘而遺憾的不過是,陸雪擁始終不願意接受他的歉意。
連歉意都不願接受,更遑論其他未曾說出口的感情。
他不明白,為何陸雪擁如此決絕。
直到回京那日夜裡,他做了一個夢。
一個令他恍然大悟卻又痛苦不堪的夢。
都說人死之前,會夢到前世,若是他的前世當真如夢裡所說,今日一切後果也就不算令人驚訝了。
顧飲冰大汗淋漓從夢中驚醒,他低頭愣愣望著自己的掌心,眼前浮現的卻是自己在那陰森冰冷的詔獄裡,手執長鞭,如何一鞭一鞭親手甩在陸雪擁身上。
“原是如此……竟是如此!”他倉惶大笑,眼中含著淚。
他怎會被江上柳蠱惑,親手拷問自己的知己?!
原來一切不過是他罪有應得。
顧飲冰猛然吐出一口鮮血,身子微晃朝後一倒,暈了過去。
待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塌邊已然圍滿了人,眼前視線有些模糊讓人分不清前世今生,唯有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像是在昭示著什麼。
顧飲冰覺著自己的力氣好似有回到了體內。
他微微抬手,身旁的侍從便連忙將他扶起身。
“父親母親,孩兒是自願為陸雪擁擋那一劍,你們……莫要怨他。”這本就是他欠他的。
顧夫人早已泣不成聲,只是用手帕擦著眼淚點點頭,“我們都知道,那陸家小子與你一直要好,你剛醒,應是餓了吧?娘剛剛為你下廚做了——”
顧飲冰搖了搖頭,那張俊逸的面容上恍若迴光返照,竟依稀透露著往日的神采,“我不餓,我只想……最後再見陸雪擁一面。”
“好好,你好好休息,娘這就去相府找他來見你,只是你如今這幅模樣太憔悴不宜見客,還是吃點東西吧?”顧夫人雙目含淚,小心翼翼地說,唯恐自己聲音太大將這虛弱的氣息都吹散了。
顧飲冰點了點頭。
而此時相府內,陸雪擁正在看應我聞用桂花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