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有時眯了眯眼,“你會殺我麼?”
他說著,抬手撫上劍尖,溫柔得如同撫摸美人如凝脂的面板,輕笑道:“你不會,畢竟刺殺儲君的罪名,足以讓父皇誅殺陸府滿門。”
可心中,應有時何嘗不疑惑,陸雪擁到底為何在大病一場後,就對他的態度發生如此大的轉變,若是隻憑江上柳,絕不會如此。
但無妨,日後他自可用一生的時間去證明他的真心。
然而下一瞬,那柄刺破他衣裳的劍,卻橫在了陸雪擁自己的脖頸處。
“我的確無法做到連累陸府滿門,但你若再上前一步,毋寧死。”陸雪擁自是不會忘記前世自己是為何而死,今生又如何能犧牲自由與尊嚴茍活。
應有時面色微沉,指甲掐進掌心,“你寧願死,也不願待在孤身邊?昔日一同栽下的柳樹尚且青翠,你我之間的情誼又豈是一個江上柳就能挑撥的?孤已經說了,之前的事孤都能解釋清楚。”
前世在琅風崖上,對方亦說過同樣的話,此刻聽來,惡心人的程度一如既往。
陸雪擁執劍的手微微顫抖,是藥力反噬的後果。
不能再耗下去了。
“讓開。”他冷冷地直視應有時的眼睛,眸中一片決絕。
應有時恍惚瞧著,徒然生出悵然若失之感,這樣的眼神分明是第一次看見,卻無端讓他覺得熟悉。
他模糊地想,好像夢中躍下琅風崖的陸雪擁亦是這樣的神情。
決絕悲慼得讓他在午夜夢回都不自覺潸然淚下。
“南疆特製的迷情香,尋常方法斷無可能消解。”應有時死死盯著他脖頸處削鐵如泥的劍峰,再不敢輕舉妄動,只得啞聲道:“雪擁,留下來,孤什麼都可以給你。”
若他起初他預設江上柳的接近時便提前告知陸雪擁一聲,會不會就不是如今這般場面?
但如履薄冰這些年,他早已習慣了將一切心思都藏在心裡。
他以為雪擁只是生他氣,以為只要解釋就能回到最初。
“我再說一遍,讓開。”陸雪擁幾乎要抓不穩劍,卻還是寒聲道:“縱使我殺不掉你,我若死在東宮,你苦心經營的名聲與太子之位亦會付之東流。”
應有時不甘地握緊了拳,只得讓開了路。
眼瞧著那道白色身影腳步虛浮地離開,他沉默佇立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閉眼道:“將雪擁中毒的訊息透露給宣王,要快。”
“是。”
此毒只有一種解法,縱使再不甘心,他卻也知道憑借陸雪擁的性子,絕對會咬牙獨自一人承受。
主動為他人做嫁衣,他想,他定是瘋了。
陸雪擁強撐著身子回到陸府後,便一個人將自己關在了房中。
門外的驚鵲別枝不禁有些擔憂。
“公子從東宮回來後便一直將自己關在房中,不會出什麼事吧?”驚鵲道。
“只是現在這個時辰,老爺還在禦書房,大小姐又偷偷溜出了府……”
別枝的話尚未說完,忽而有急促的腳步聲靠近。